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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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慢下来，她轻轻推开半敞的院门，走了进去。</p>

想当年，就是小院灶台上那一屉热气腾腾的窝窝头，救下快要饿死的她。</p>

而现在，熟悉的灶台上只有一口冰冷的铁锅。</p>

白梭梭觉得有点儿奇怪，明明快到晚上的饭点儿，怎么家里都没人做饭？</p>

再看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哥嫂似乎都没在家。</p>

她推门走进堂屋，熟悉的躺椅上，也没有她最想看到的养母。</p>

难道一家人都出门了？</p>

“妈？你在吗？”</p>

她试探性地问一句，就听见里屋似乎有人正在呻吟。</p>

一进屋，就看见养母傅冬菊正大字型“躺”在床上，呜呜咽咽，屋里臭气熏天。</p>

惊讶，愤怒，悲伤，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p>

上一世她每次来探望的时候，养母都是干干净净地坐在外面的躺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她。</p>

可现在呢？</p>

老人的四肢被人用绳子捆在床的四角，嘴里还被塞上一块破毛巾。</p>

老人上身盖着一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被子，整个下身什么都没穿，躺在不知已经干了多久的排泄物上。</p>

她赶紧帮养母取下口中的毛巾，又去解开她四肢的束缚。</p>

“囡囡，你咋来了？这还没到日子啊？丢……丢人……”傅冬菊颤颤巍巍，用手护住自己。</p>

白梭梭心中一酸。</p>

养母有精神病，状况时好时坏，怎么会记得住日子？</p>

看样子，他们只有在她这个养女来的那天，才会让她打扮干净，坐上那张躺椅。</p>

张孝诚，可是养母的亲生儿子。</p>

白梭梭还记得，在闹饥荒的那几年，养母却能给他俩吃的都是黄澄澄的窝窝头。</p>

而她自己，天天吃糠咽菜，啃树皮，生生吃坏了肠胃。</p>

就算她精神有问题，她也是这天下最好的妈妈。</p>

他张孝诚，怎么敢？</p>

她强忍眼泪，弄来一盆温水。</p>

“妈，我给你洗洗干净。”</p>

看着她低头忙忙碌碌，傅冬菊却突然笑起来。</p>

“看我囡囡头发又黑又亮，快拿皮筋过来，妈给你梳别的小姑娘都羡慕的蝎子辫！”</p>

白梭梭低下头。</p>

就算上一世被苏家那样对待，可她从未掉过一滴眼泪。</p>

现在，她只能努力让所有的眼泪全掉进脸盆里。</p>

看着养母这样凄凉的模样，那她之前拿回来的钱，必然也不会用在她身上。</p>

如果她今天没有突然回来，养母还要被虐待多久？</p>

两个不是人的狗东西！不，虐待老人，他们连狗都不配当！</p>

她越想越气，恨不得把这两人碎尸万段。</p>

好不容易把老人收拾停当，她便扶着她去躺椅坐下。</p>

老太太明显脚步虚浮，肚子里传来一阵阵叽里咕噜的声音。</p>

白梭梭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灶台旁，开始做饭。</p>

直到日落西山，院中才传来有人回家的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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