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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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绣额，灯烛晃耀。</p>

体验一番夜深灯火上樊楼滋味。</p>

但事实是，她生活在大宋的底层，机会很少，竞争很多，尤其对于底层市井女子来说，没有地位，没有做生意的本钱，能来钱的路还是比较狭窄的。</p>

厨娘，绣娘，乳娘，婢女，拆洗人，女相扑手。</p>

毫无疑问，乳娘她自然是做不了的，绣娘也不行，她最多会十字绣，连攒钱去织锦院学艺的机会都没有，厨娘也是技术工种，要做出这个年代的宴席大菜才可以，而且还有食在和香料的辨认，都极为复杂，按着她在现代只能煮火锅和泡面的厨艺，做厨娘的希望是很渺茫的。</p>

至于婢女，一般有雇佣的和买断的，但是，几乎所有大户人家要的婢女都是买断的。</p>

而小门小户，要是雇个婢女，那就是万精油，什么都干，不把你最后一丝力气榨干不会让你休息的。</p>

之前老三杨盼娘就打算去牙行卖身做婢女，被杨蔓娘给打了一顿。</p>

这个年代婢女过的好不好，全看主子的心情，主子心情好了自然给赏钱，但心情不好了，一点小错就关在柴房，不给饭吃是常有的事儿，年纪大一些主人家就随意配给家里的小厮，生出来的孩子就直接是家生的奴才，还不用花钱去牙婆那里买。</p>

所以，做婢女实在不算个好出路。</p>

而做相扑手就更不必说了，就她家的生活条件，面有菜色的模样，根本连资格都没有。</p>

除此之外，便是三姑六婆。</p>

所谓三姑便是尼姑、道姑、卦姑。</p>

杨蔓娘不可能丢下弟弟妹妹去庙里，自然做不了尼姑。</p>

也做不了道姑。</p>

至于卦姑，这种专门给人占卜算卦的女性，她也做不了。毕竟算卦可不是信口开河，至少要熟读道经，懂得五行八卦，还得会解签，而且一个成功的卦姑，几乎背后都有一个成熟的团队，有人负责包装，有人负责打听消息，还要对自己的卦象能自圆其说，否则，来算卦的人也不是傻子，岂能被随便忽悠住？遇上那暴脾气的，掀了你的摊子，挨顿打都是轻的。</p>

至于六婆，其中牙婆和虔婆她自然干不了。</p>

做师婆，她也不会装神弄鬼、画符念咒。</p>

药婆，得会用药，稳婆要接生，还有媒婆，都不是一个未婚小娘子能当的。</p>

杨蔓娘意识到这一点，便有一种出走半生，归来仍是打工人的感觉。</p>

“嘿！想什么呢！”</p>

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p>

杨蔓娘吓了一跳。</p>

转过身。</p>

一个十四五岁年纪，圆圆脸的小娘子，和她一般梳着?双平髻，穿着同样衣裳。</p>

正笑眯眯的看着她：</p>

“远远的就见你站在这儿，跟个呆雁似的。瞧什么呢，也不进去，都快要点卯了！”</p>

她叫吕小娘。</p>

是跟杨蔓娘一起在西楼做灯烛侍女。</p>

两人年纪相仿，又一直在一处做事，关系颇为要好。</p>

记忆里，算是一起吃午饭，一起上茅房的铁交情。</p>

彼此说话很是随意。</p>

“我要是呆雁，你就是呆头鹅！”</p>

杨蔓娘随口应了一句。</p>

很自然的挎着对方的胳膊，一起往角门处走去。</p>

冬天天亮得晚，这个点儿天才刚蒙蒙亮，楼里昨晚留宿的客人大多还没有起来。</p>

不过。</p>

大门右边儿的角门已经开了。</p>

送菜的送米送油的的车子有序的进进出出，几个穿着蓝色杂役服饰的男子，帮着引路。</p>

许多和杨蔓娘一般外面穿着保暖的袄子，里面穿着酒楼统一派发的青色交领襦裙，梳着?双平髻?的小娘子们，和穿着同样衣裳，梳着三鬟髻的妇人们，陆陆续续的从四面八方赶来点卯。</p>

是的，点卯。</p>

这就类似于现代的上班打卡。</p>

矾楼管理严格。</p>

除了值夜侍从，各个楼的歌舞妓乐女以外。</p>

无论是杂役侍女，亦或者是四司六局和五大主楼的管事，非休息日每天都必须辰时到店里点卯，迟到一次罚十文钱。</p>

这十文钱，对每个月能拿几贯钱的四司六局的管事来说，或许没什么。</p>

但是对于杨蔓娘这样的，西楼的一个普通灯烛侍女来说，可不是小钱。</p>

所以。</p>

过去的大半年，她还一日都未曾迟到过。</p>

矾楼的规模很大。</p>

东南西北中五大主楼相距几百米。</p>

一进角门。</p>

走过影壁后的垂花门。</p>

到东楼，再从东楼一楼的穿堂过去。</p>

走一段路到中楼，不过，中楼是不允许人随便进入的。</p>

两人沿着中楼的外墙，绕了半圈儿。</p>

又往前走过几百米的长廊。</p>

才到了最里面的三层主楼。</p>

这里便是两人上班的西楼。</p>

一楼右侧的最里面，便是西楼的女更衣室。</p>

更衣室不大，最里面是四个树杈式的挂衣架子，门左手的小几上，摆了一面整理仪容的铜镜。中心位置是一个大炭盆儿，上面放着熏笼。</p>

此刻。</p>

熏笼旁边一圈儿，围着七八个女子，都是西楼这边的侍女或者帮闲妇人，乘着还没到点卯的时候，正聊着闲话儿。</p>

彼此虽不算多要好，也都是每日见面的，瞧见两人刚到冻得小脸儿通红。</p>

都纷纷笑着客气谦让道：</p>

“冷了吧一路过来，你俩快来熏笼上暖暖手。”</p>

“对啊，今儿早晨虽然不下雪，可也干冷干冷的，我一路走过来，脸都吹僵了。”</p>

“快换了衣裳来暖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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