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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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灯笼，点烛台，剪灯花儿，补灯油。</p>

忙忙碌碌。</p>

微笑服务。</p>

虽然是灯烛侍女，但偶尔有客人打发跑腿儿，也是不能拒绝的。</p>

今儿个杨蔓娘这边的六个雅间，有两个叫了歌舞乐女表演。</p>

杨蔓娘剪灯花儿的时候，也有幸跟着欣赏了一番这个年代的轻歌曼舞。</p>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p>

美人儿们身着漂亮的彩色舞衣，身姿曼妙，仿佛蝴蝶似的随着乐女的伴奏翩翩起舞。</p>

尤其是领舞的西楼头牌舞女水素素。</p>

一张小脸儿当真只有巴掌大小，肤白如玉，我见犹怜。</p>

翩跹之间，轻盈灵动，颇有飞燕掌上舞之姿。</p>

让人移不开眼。</p>

她每出场表演一次，就是二十两银子。</p>

让杨蔓娘这样的极度赤贫人士，暗自羡慕的流下口水。</p>

钱难挣，屎难吃。</p>

好在她是灯烛侍女，主要的活计都在白天。</p>

酉时把的灯烛点亮，再照看一个时辰。</p>

就可以交接了。</p>

戌时一刻，天擦黑。</p>

饥肠辘辘的杨蔓娘结束了一天的工作。</p>

便裹着羊皮裘一路小跑儿的往南熏门赶去。</p>

夜里的北风比白天还紧，刀子似的刮在人的脸上生疼。</p>

借着街道两侧的店铺的灯笼光。</p>

杨蔓娘一路沿着背风的墙角儿跑。</p>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儿。</p>

到南熏门前街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四刻，天彻底黑下来了。</p>

冬日的夜空中。</p>

星子格外的明亮。</p>

她还不能直接回家，要先去前街沂南坊找刘婆子。</p>

之前她们姊妹俩给人浆洗衣裳的钱，按说昨儿个就该送来了。</p>

也不知什么缘故并没有按时。</p>

这让老三杨盼娘早晨还不安的嘀咕了很久。</p>

她白天上工，自然没时间上门。</p>

此刻虽然天黑了，但刘婆子的老汉是在州桥夜市上卖花灯的，每日回来都到半夜了。</p>

所以，杨蔓娘晓得她家还远没到睡觉的时候。</p>

这会子上门倒也不算太失礼。</p>

“刘婆婆，刘婆婆！”</p>

到了地方，杨蔓娘提高声音拍门。</p>

“谁呀！”</p>

不多时。</p>

刘婆子穿着一件半旧的狗皮袄子出来开门。</p>

瞧见是杨蔓娘，热情的拉着她的手。</p>

寒暄着自家院子去：</p>

“哎呀，是蔓娘啊，我还正准备明日去你家呢，你这丫头就来了。”</p>

她家也是租户。</p>

不过，生活显然要比杨蔓娘家强了许多，不光是租住的单独的小院儿，墙角的棚子底下还堆了好几筐的木炭。</p>

这都是要用钱买的啊。</p>

昨晚住在家里，已经又冻了一夜的杨蔓娘，心底不由的涌出一丝羡慕之意。</p>

“这么冷的天儿，快先进来烤烤火。”</p>

一掀开堂屋的篾席门帘儿。</p>

便感觉到屋里的温暖之意。</p>

整个屋里，最显眼的便是屋里烧的红彤彤的火盆儿。</p>

上面支着一圈儿细细的铁架子。</p>

铁架子上面是一只黑亮的大茶壶，盖着盖子，咕嘟嘟的冒着热气儿。</p>

瞧着就热乎乎的。</p>

“既然过来了，咋不带你妹子一块儿过来玩儿？”</p>

刘婆子坐在绣墩儿上，顺手给对面的蔓娘倒了一碗热茶，笑眯眯的寒暄了一句。</p>

“我刚下工，还没家去呢，婆婆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这天气冷，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厚衣裳，家去了也没法子带她出来，若是冻着了，连买药的钱都不够的。”</p>

杨蔓娘一边烤火，一边笑着说起了家里的情况。</p>

她也犯不上藏着掖着。</p>

毕竟自家什么情况，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一片儿明眼人都瞧得出来。</p>

“是啊，谁家过日子都不容易。”</p>

刘婆子眼神闪了闪，瞥了一眼杨蔓娘那秀气的小脸儿。</p>

虚应着道。</p>

心里暗自嘀咕，今儿个的杨蔓娘瞧着倒是跟往常不大一样。</p>

虽然杨家是什么光景她心里有数儿。</p>

但着杨蔓娘到底是个十四岁的小娘，还是个脸皮儿薄的，最是不肯叫人看出自家的穷困。</p>

哪怕要接浆洗衣裳的活计，也找个体面的由头的。</p>

要是往日里，自己这么说，她定会编个由头儿，说什么家里有事，或是外面冷怕着凉，改天就带盼娘过来玩儿的之类的。</p>

绝不会这样大剌剌的，说出家里没有多余的厚衣裳的话儿。</p>

不过。</p>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刘婆子倒也不好不提浆洗钱的事儿。</p>

不过。</p>

在这之前，该问的话还是要问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