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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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渺跟着自家阿娘上了马车。</p>

从宋家花园到马车的一路上，她脸颊上的泪水便没有停止过。</p>

不知是想起了自己的阿爹，还是因为伤口的疼痛。</p>

马车里的母女俩很是缄默，沈若竹手里捻了一道帕子，祁云渺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替她擦拭着脸颊上的狼狈。</p>

缓缓的，马车不知行驶到了何处，祁云渺才出声，悄然问道：“阿娘，我们以后真的要在京城住一辈子吗？”</p>

她的嗓子刚刚哭过，带了一些喑哑。</p>

沈若竹顿住了手中的动作。</p>

祁云渺仰着脑袋。</p>

过了这许久，她脸颊上的伤痕已经没有再流血了，只是始终有一些疼痛，还有几道浅浅的红痕。满面晶莹的泪水，覆在满面红彤彤的容颜上，好不窘迫。</p>

沈若竹看着这般的女儿，紧紧咬住自己的唇舌，死命地克制住自己，才叫自己不要当着女儿的面也哭出声来。</p>

她眨着微微湿润的眼眶，抱紧祁云渺。</p>

“别怕，渺渺，别怕……”她道，“阿娘会让所有的恶人都得到惩罚的，你相信阿娘，阿娘没有忘记你阿爹，阿娘会让所有的恶人都得到惩罚的……”</p>

祁云渺点点头。</p>

她相信阿娘的。阿爹离世得匆忙，这世上只剩下她和阿娘彼此照顾，她一直都相信阿娘的。</p>

只是她有些忍不住想阿爹了。</p>

阿爹刚离世的那段时间，她总是能梦到阿爹，梦到阿爹带她上山去抓野兔，梦到阿爹上山带她去打山鸡；但是自从到了京城之后，她梦到阿爹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了。</p>

祁云渺不想忘记阿爹。</p>

阿娘带着阿爹回来的时候，用布盖住了阿爹的尸体，没叫她看。</p>

但是她自己悄悄地掀开看过了。</p>

她看到阿爹的尸体上有好多的伤痕，死状很是凄惨，是被人生生害死的。</p>

而害死阿爹的凶手还没有抓到。</p>

她不想忘记阿爹，也不敢忘记阿爹。</p>

想着想着，祁云渺好容易止住一些的泪水，忍不住又落了下来。</p>

但是她这回没有哭出声，只是窝在自家阿娘的怀抱里，默默地淌着泪。</p>

等到沈若竹发现的时候，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边哭着，边睡了过去。</p>

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前。</p>

沈若竹抱着女儿，在下人的几番提醒下，都没有下车。</p>

她只是默默地坐着，不知道在等什么。</p>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帘子被掀开，裴荀上了马车来，她才终于浅浅地抬眸，朝他看了一眼。</p>

只一眼，满江秋水如波涛倾涌。</p>

平日里在外头只管着杀伐果断的宰相，见到马车里这般的景象，不禁放低了声色，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p>

沈若竹摇摇头，没告诉他在宋家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是噙着一双微红的杏眸，道：“渺渺睡着了……”</p>

“交给我吧，我抱她回去。”裴荀主动伸出手道。</p>

沈若竹便将祁云渺交到了他的手里。</p>

堪堪满十岁的小姑娘，抱起来并没有什么分量。</p>

裴荀抱着祁云渺下马车，沈若竹这才跟在他的身后，同样下了马车。</p>

一家三口一起朝着家中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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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则今日要回家取一份信笺。</p>

马车送到家门口的巷子，他下了马车，却正好见到前方有三个人的身影。</p>

裴荀同沈若竹走在一块儿，祁云渺则是躺在裴荀的怀里，看样子，是睡着了。</p>

他向前的脚步突然停顿下来。</p>

跟在身侧的小厮见状，提醒道：“郎君，那好像是相爷同夫人。”</p>

裴则没有说话。</p>

他只是立在原地，一直等到他们彻底进了家门，这才抬脚，缓缓地朝着同一道台阶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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