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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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令窈是被一阵又一阵的香气给唤醒的。</p>

在这间狭隘昏暗的屋子里醒来时，施令窈一时升起了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感，眨了眨眼，先前的记忆回笼，她又怏怏地垂下了眼。</p>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p>

醒来之后，她已经在赏完桃花之后归家的路上，会让苑芳猜她给双生子准备了什么礼物，会……</p>

现在再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会让人更加惘然。</p>

施令窈深深吸了一口那股霸道的香气，觉得整个人都随着那阵真实的尘世烟火气而鲜活起来。</p>

门正好被人轻轻敲了敲，施令窈连忙说了声‘请进’。</p>

木门被人推着发出嘎吱一声，随即探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瓜。</p>

狗蛋看向床上坐着的那个美貌女郎，吸了吸鼻子，乖巧道：“施娘子，我阿娘让我来叫你吃饭哩。”</p>

施令窈看着那个小萝卜头，露出一个笑，点了点头，声音又脆又甜，像是扑簌簌振翅飞出林间的黄鹂鸟。</p>

她才不要郁郁寡欢到把自己给生生憋闷死。</p>

既然回来了，她就要好好活。</p>

“来啦！”</p>

施令窈下定决心，她要多吃点，才有力气去见耶娘。</p>

还有双生子。</p>

爹不要紧，儿子却是要见的。</p>

想到不久前见到的双生子比眼前这个小萝卜头还要小，眨眼间，就变成了十二岁的少年郎。</p>

施令窈眨了眨眼，他们不会长得……比她还高了吧？</p>

……</p>

汴京城中，天色将将擦黑，已是华灯初上。</p>

这座皇朝的都城，入了夜之后更是大方地展现出它更为世人惊艳的一面，处处端的是软红十丈，康衢烟月，哪怕是生活在汴京城中的民众，早已对此司空见惯，但每次看到这副花天锦地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觉得与有荣焉。</p>

生活在这样强盛、富庶的王朝，老百姓就是高兴！</p>

一辆青篷马车静静地与满街的热闹繁华擦肩而过。</p>

随侍在旁的侍卫不明白，明明大人是喜静的性子，为何每每从宫城中出来，都要车夫绕到春霎街走一圈，才打道回府。</p>

这个习惯已经延续十年了。</p>

马车徐徐停在一座幽静古朴的宅邸面前，两个侍卫严阵以待，只见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靛青色的车帘，露出一张神情疏冷，却实在俊美的脸庞。</p>

神清骨秀，典则俊雅，穿着绣有九章纹的青衣纁裳，腰间佩着山玄玉佩，玉佩下缀着长长的绶带，放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累赘，反而愈发衬得他身量颀长，挺峻如松柏。</p>

仆下们见主君回来，俱都默默颔首行礼。</p>

谢纵微敛下眸中的倦色，看了管事钟叔一眼，冷淡道：“让钧霆去书房见我。”</p>

谢均霆，府上的二郎君，今年十二，与曾被当世大儒赞过一声‘此子有鸿渐之仪’的同胞兄长谢均晏不同，谢均霆脾性乖张顽固，性烈如火，没少惹祸。</p>

钟叔听到主君的吩咐，有些为难：“阿郎，二郎如今正在老太君屋里尽孝，这……”</p>

老太君怜惜一对双生子从小就没了亲娘，偏心得很，连谢纵微这个亲儿子在双生子面前都要退一射之地。</p>

钟叔这么说，也就是委婉表示：老太君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教训小孙子的。</p>

“你自去请就是。”</p>

谢纵微眉心折痕浅淡，觑了钟叔一眼，钟叔忙不迭地点头应是。</p>

直到走出了主君的视线范围，钟叔才敢摸了摸泛着凉意的后脖子。</p>

谢纵微虽说要与儿子谈话，但他回了书房，仍有许多政务等着他处理。</p>

谢均霆故意踏着重重的步伐进屋来，也没能惊动他那位矜贵的首辅爹一丝半毫。</p>

半晌，谢纵微将笔放在铜福山寿海笔山上，抬头看了一脸桀骜，却难掩清涩俊秀的少年，语气里隐约带了些无奈：“说吧，为何与尚书左仆射家的儿子斗殴？”</p>

斗殴？</p>

谢均霆不屑地嗤了一声：“分明是我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p>

谢纵微目光平静：“你很骄傲？”</p>

谢均霆一时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拳头却攥得很紧。</p>

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p>

不管他犯了什么错，都只会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首辅模样，不生气，也没有旁的情绪起伏。</p>

……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p>

谢均霆咬牙，低声道：“尚书左仆射家的夫人要给你做媒，我不打女人，揍她儿子也不行？”</p>

做媒。</p>

谢纵微垂下眼，眸中郁色流转，但他瞳仁生得偏黑，谢均霆这样心性浅薄的少年郎，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眸中闪过的那分痛楚。</p>

“钧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p>

谢均霆倏地抬起头来，直视那双永远淡漠无情的眼睛。</p>

“你真要再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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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