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六合斋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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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疏月失笑着点点头，“抱歉，方才在礼部衙门，我还以为你是个性子蠢笨的，没想到是大智若愚。”</p>

黄可儿愣了一下，而后也笑：“好姐姐，我算是知道你那些坏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呢，你这张嘴，还真是会得罪人！”</p>

夸人就夸人，非要先贬低一句，欲扬先抑，她爹给皇帝些起居注都不敢这么干。</p>

“我从前有坏名声吗？”柳疏月微微偏头，笑吟吟地看着黄可儿。</p>

黄可儿一怔，再想想，柳疏月的坏名声，好像就是这个把月才开始传出来的。</p>

之前大家都说，伯爵府的柳疏月，温良恭顺，秀外慧中。</p>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京中对柳疏月的传言，就变成了鸠占鹊巢的阴险小人。</p>

“是她做的？”</p>

黄可儿虽然没明说是谁，但柳疏月又如何能不明白。</p>

“不好说。”柳疏月摇摇头，如今在那个家里，除了祖母和坠儿，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p>

“并不是她还能是谁？说起来永安伯也太……”话说到一半，她悄悄看了柳疏月一眼。</p>

之前她在礼部衙门排队时，和小姐妹们说的那些话，其实也算是替柳疏月鸣不平了。</p>

但当时她们都没觉得柳依雪有错，人家是正牌千金，在外头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回家了，是应该被娇惯宠溺一些的。</p>

柳疏月到底占了人家的身份那么多年，如今人家闺女回来了，对待亲女儿比养女更好，也说得过去。</p>

但到底在身边养了十六年，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直接给从族谱除名了。</p>

黄可儿想替柳疏月鸣不平，可这到底是柳疏月的家事，又是柳疏月的伤心事，她不好说太多。</p>

“无妨。”柳疏月看出黄可儿的心思，“我并不在意。”</p>

黄可儿瞪圆了眼睛，虽然她已经发现柳疏月和传言不太一样了，可这会儿听见柳疏月亲口说不在意，还能笑得出来，她还是有些惊讶。</p>

“奇怪……”黄可儿仔细打量了柳疏月一番，最后懊恼地发现，“我竟然没看出你有丝毫说谎的痕迹。”</p>

她爹官位不高，她出身也不高，平常那些偏上流的宴会，是进不去的，偶尔能进去，也是缩在角落里，看着权贵的千金们你来我往明争暗斗，不会卷入其中。</p>

也正因为不会被卷入其中，她身上透着一股旁观者的清明。</p>

她看得出来每个人的情绪，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就没有能瞒得过她的眼睛的。</p>

可柳疏月，她再说自己不在意的时候，竟是真的不在意。</p>

或者，也不是全然不在意，她从柳疏月的眼中看到的无尽的苍凉，就好像千帆过尽，心中不会再因为眼前的一叶扁舟而起波澜。</p>

可是，她是前十六年都是伯爵府的嫡女，说是千娇百宠也不为过，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她年纪轻轻内心就一片荒芜。</p>

柳疏月并不知道黄可儿的本事，听到她的呢喃，不由觉得好笑，“我为何要与你说谎？”</p>

黄可儿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说得对。”</p>

两人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但刚认识的人，也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聊，马车里陷入寂静，但莫名的，两人都不觉得尴尬。</p>

直到车轮滚动的声音变小，马车缓缓停下，坠儿的声音传来：“小姐，黄小姐，六合斋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