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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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听是被活活冻醒的。</p>

他恢复意识时，浑身上下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连身上的衣服都被冻得冷硬。</p>

冷库内漆黑一片，不仅没有任何光线，连仅剩的氧气都在快速变得稀薄。</p>

季听用力地吸了几口气，想尝试着先坐起来，结果这时才发现他的右手被冻贴在了地上。</p>

这里没有任何可以化冰的东西，季听只能咬紧牙齿，生生把掌心从冰面上撕扯了下来。</p>

一阵强烈的心悸连带着痛感齐数涌上季听的心脏，他甚至连大口呼吸都不敢，只能颤抖着蜷起了自己的身体。</p>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手皮被撕掉的疼痛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季听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p>

他在没有任何光线的情况下，靠声音先锁定了冷库主机的位置，然后努力站起身来，用袖子包裹住手，敲起了冷库的墙壁。</p>

就在敲到第二面墙时，声音忽然闷了许多，摸上去触感也明显有所不同。在确定这是冷库大门后，季听立刻在门上摸索了起来，试图找到门内的安全装置。</p>

冷库里的气温越来越冷，在摸了一会儿后，季听忽然感觉身体上的痛感似乎消失了。这种判断力下降和出现幻觉的情况，明显是失温的症状，恐怕再过不久，他的心肺功能就会出现衰竭。</p>

季听屏住呼吸，在还是没摸到的情况下果断选择放弃，调头去了冷库主机所在的方向。</p>

眼睛不能视物，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触觉去摸索。</p>

季听刚抬起胳膊想要确认主机的高度，脑中倏地涌起一股强烈地晕眩，整个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p>

这次足足缓了半分多钟，季听才再次从地上爬起。</p>

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已经越来越慢，而且已经出现幻听，不断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p>

声音听上去时近时远，又忽男忽女，最后变成了一道疯狂咒骂的声。</p>

【都怪你，要不是你，志远他就不会死！！】</p>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p>

【你去死，你去死——】</p>

季听猛地压下自己骨折的尾指，几秒后，迟来的剧痛宛如尖锥般刺入了他的左手。</p>

在剧烈的喘息中，他咬紧牙齿，再次抬起了胳膊。</p>

这一次，他成功地摸到了温控探头。</p>

几乎是用上最后一丝力气，他两只手全部握上连接线，靠着身体的重量将线扯断开来。</p>

断开的瞬间，季听再次摔到了地上。</p>

伴随着咚的一声沉响，冷库内的六个风口渐渐静止，不再继续输送制冷剂。</p>

冷库内的温度一时半会还升不上去，现在却出现了更棘手的问题，这里面的氧气已经没剩多少了。</p>

季听的胸腔每起伏一次，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越是想吸气就越是吸不上来。</p>

他的体力也到达了极限，无论他如何挣扎，都再也站不起来了。</p>

季听的意识越来越混沌，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沉入了一片绝对静谧的深海之中。</p>

哪怕已经到了濒死的地步，季听仍然清楚地分析出，这是大脑在分泌内啡肽。它会使人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引起各种美妙的或者可怕的幻觉。</p>

又过了一会儿，季听的手指忽然缩动着蜷了一下，接着渐渐攥握成拳。他蓦地吸气一口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p>

谁说只有内啡肽，还有肾上腺髓质激素和皮质激素。三磷酸腺苷转为二磷酸腺苷，季听在这一刻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准备最后的殊死一搏。</p>

他站起身后踉跄地走向了大门的方向，这一次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位置的比距，在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十几秒中，终于摸到了安全装置。</p>

两只受伤的手奋力拧动装置阀，一圈，两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