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高正刘奇各显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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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列阵而出。</p>

高曦召亲信四五将，与之言道：“将军令云，禁止杀伤百姓，此固当然之事。唯武阳一郡，诸县今仍多有不降，是故今日攻魏县，宜快攻速克，以彰将军之威，震慑不降之诸县。且又君等，皆新附将军，亦宜趁今日此战，显露勇武，以得将军青睐。君等，敢不勉之！”</p>

这四五将，却俱是高曦昔日的同袍。</p>

不久前，刚应高曦之召，相继投到他的麾下。</p>

众人振奋精神，齐声应诺，皆道：“大郎放心，必拼死效命！”</p>

乃部署攻城，果以刘豹头引三百精卒，伏於城西；高曦亲督程跛蹄、其余诸将，分作三队，阵於城东。头一队，便是以他这四五个同袍为主将，程跛蹄率第二队，他则引第三队为后备。</p>

后世时间，上午八点多钟时，攻势展开。</p>

阵阵的鼓声催促下，城东第一队的将士首先发起进攻。昨晚连夜赶制了百十具半截船。举着半截船，他的那四五个同袍，悉是经历过征高句丽此战的勇士，个个身先士卒，乃至有连半截船都不举的，仗着一身铠甲，顶着城头射下的箭与弩矢，奋不顾身，呼喝大喊，勇往直前！</p>

第一队人数最少，共两百人。</p>

冒着箭雨，冲到了护城河边，展开填壕车，在护城河上架起了两条浮桥。</p>

并不停顿，越过浮桥，接着又冲到了城下。</p>

魏县毕竟不是洛阳这样的大城，城墙高是高，高的有限，守卒又也不多，因此未推云梯。抬了两架长梯。冲到城下，高曦同袍的带头和指挥下，两架长梯很快地就架在了城墙上。</p>

这个时候，后世时间，才刚上午十点多钟。</p>

命其跟上的军令传到第二队程跛蹄处，程跛蹄大为惊诧，说道：“才一个时辰，梯子就架上去了！沐阳兄料事如神啊，这魏县守卒的士气，看来确实低落！”抽刀在手，喝令部曲，“梯子都架上，儿郎们还等甚么？功劳不能尽给第一队，先登者，重赏！”</p>

第二队的人数次多，约四五百人。</p>

适才观看得清清楚楚，城上射来的箭矢、弩矢虽然颇多，但在半截船的防护下，第一队的兵士并没有多少中箭者。又护城河上，壕桥已经搭就，城墙下，梯子也已竖起，第二队的兵士士气倍振，遂鼓噪呐喊着，挥动着矛、刀等兵器，离开列阵的所在，蜂拥地奔朝护城河。</p>

伏在城西的刘豹头，遥闻着城东的战斗声响，着急地等待高曦令他攻城的军令。</p>

一两刻钟间，已是接连叫他的亲兵，去到城东，请了三四次的令。</p>

终於，在城东第二队兵士压上去后，高曦令他攻城的命令下达了！</p>

刘豹头一跃而起，举起横刀，顾盼左右部曲，粗言豪声，大声地令道：“守卒主力尽在城东，城东已打起来了！城西这边，小狗小猫三两只，入他娘娘的，咱再打不下来，也别回去见大都督了，都抹了脖子吧，省的丢人！昨天大都督可怜守卒卖命，无辜送死，射箭书城中，再次招降，入他娘娘的，反被贼守将骂了一通！儿郎们，攻上城头，叫这狗日的晓得咱们厉害！”</p>

主将受辱，全军同感。</p>

三百部曲舞刀举矛，齐声应道：“攻上城头，叫狗日的晓得厉害！”</p>

推着填壕车、扛着长梯，刘豹头一马当先，引此三百人冲向城西的护城河。</p>

城西的守卒不到百人，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城东。</p>

不意忽然城外野间，冒出来几百贼兵，守卒慌了手脚。箭矢、弩矢没射几支，已被刘豹头等通过填壕车，过了护城河，再转眼功夫，两架长梯，搭在了墙上。</p>

西城头的守将惊乱失措，催令守卒转起拍杆、往下泼倒金汁。</p>

沉重的拍杆凌空摆动；臭烘烘、滚烫的粪汁成桶地冲着长梯往下倒。</p>

刘豹头不是军旅出身，投到李善道部中后，野战跟着打过，攻坚尚不曾有，尽管战前，高曦给他们上过课，早已是给他们讲过攻城时，守城的一方可能会用到的种种守城办法，——其中就有拍杆、金汁这两项，可听课是一回事，真眼见到实物是另一回事。</p>

拍杆倒也罢了，瞧着是凶，刘豹头却是怕凶的人么？再凶，他也不怕。</p>

只此金汁，太恶心人了！</p>

刘豹头爬在云梯的最上边，一个没躲好，被些许金汁溅到了衣甲上。</p>

低头一看，黄橙橙的，热气蒸腾，臭气熏天，他好悬没被熏得晕过去。</p>

再看时，黄橙橙里边，还有些白丝，不知是被烧死的蛆还是甚么，又有青青黄黄的点点，系没消化好的饭菜残渣，可真是把刘豹头给恶心坏了。</p>

他大骂道：“哪个狗日的，想到的这招术？”</p>

突然记起了高曦的叮嘱：可一定不能被金汁给烫伤了，如果烫伤，很难治好。</p>

他忙感受了下，好在穿有铠甲，金汁只是溅到了铠甲上，没有烫伤！</p>

但这臭味，委实太过难闻！只不过，此刻，他一手抓着刀柄，一手在攀梯子，衣甲上溅射到的金汁，没手去擦，因亦无可奈何，只能任其留着了。</p>

便带着刺鼻的臭味，他闷着头，手脚齐用，压根不理会城上射下的箭矢，只注意躲避拍杆、金汁即可，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当然，用“只几个呼吸”来形容，可能在时间上的表达不够准确，毕竟自被金汁溅上后，他是能屏住呼吸的时候，就屏住了呼吸，但也是很迅速的，就已攀到了城头！</p>

他挥刀拨开刺来的长矛，探出另个手臂，揽住垛口，猛然用力，窜了上去！</p>

横刀招架、扫劈，打退了杀来的两个守卒，但见他马步扎稳，个头虽矮，气势逼人，如似矮虎，瞋目暴喝：“你家阿耶来也！昨日贼守将，詈我家大都督者谁人，快来受死！”</p>

城上守卒骇然，纷纷退却，众目投在他的身上，守卒们看到：他重甲的甲缝之上，支支箭矢摇颤，不知他这冲向城下、攀向城头的这一鼓作气中，甲上中了多少箭矢！</p>

刘豹头势如劈竹，已攀上城头的急报，飞马送到了高曦督战之处。</p>

高曦抬脸往东城墙上望了望。</p>

东城墙上的守卒多，并有南、北城墙上的守卒，这会儿也有部分被调了过来。</p>

因尽管攻击东城墙的部曲远多於刘豹头部，战到此刻，包括高曦的那几个同袍在内，已经发起了几次冲锋，攀墙的战士换了三批，还没有人能冲上城头。</p>

的确是很希望他的同袍能立下大功，以能入进李善道的视界，得到拔擢，可高曦不是徇私疏远之人，他当机立断，令道：“调第三队一团速往城西，增援刘都督，加入攻城！”</p>

一团，两百人，应令而出，杀赴城西。</p>

得了两百人生力军的加入，刘豹头等如虎添翼，后世时间，下午一点多钟时，城西捷报送至。</p>

“禀大都督，西城墙已占，守卒溃败，逃散城下。”</p>

城墙既然已得，底下的战事，毋庸再说，刘豹头率众追赶溃卒，冲下城墙，夺下了西城门。高曦麾第三队的余下兵马，涌入城中。大局已定。后世时间，到下午四五点钟时，全城得克。</p>

程跛蹄、刘豹头等将，押着本部所得的重要俘虏，还回东城外，会於高曦旗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