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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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真的醉了。</p>

唐柔以不知喝了多少坛酒，蜀中地区的酒虽烈，但与濠州鸣凤阁盛产的‘碧海潮生’比起来还差一些，饶是如此，唐柔也喝醉了。</p>

一个人，在想喝醉酒的时候就很容易醉，在想要借酒消愁的时候反而会愁更愁，酒这个东西在别人的眼中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人们为何总是爱喝酒，总是要用酒来灌醉自己，这样真的会忘记痛苦？</p>

没有人能说出一个准确答案，因为人们从来都如此，总爱去寻找刺激，却总在刺激中感受着凄凉，又在凄凉中寻找新的刺激，反反复复，看似热闹，心中却空虚的很，到头来，只能与寂寞做伴，独自承受。</p>

他的眼半眯着，手一松，酒坛子掉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摔个粉碎，他的心似乎也跟着碎了，心在滴血，唐柔想要哭出来，发泄自己心中的痛苦，但越是如此，他反倒越哭不出来，只能干呜咽着，头痛如燃起的烈火般猛烈狂暴，他抱着头，无力的低声嚎叫，痛不欲生。</p>

他如此痛苦，为何还要活着？</p>

一个人，即便痛苦的想去死，当他升起这念头时，反倒心怯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有一线活的机会，几乎没有人会选择死亡。</p>

唐柔虽然很多次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他却依然活到了现在，他究竟是勇敢还是胆小？</p>

他究竟为何而痛不欲生？</p>

答案只有一个，也当然只能是那一种答案。</p>

唐柔又一次落榜了……</p>

这以是他不知第几次落榜，这世道的官场实在太狭小，饶是他闭关读书十多年，饶是他穷尽全部精力去学习圣人之言，最后仍然要别人来决定他的前程。曾经的他是充满渴望的，而如今他的心中只有绝望。</p>

他甚至已不能判断，自己寒窗苦读十多年，究竟有没有意义。</p>

在这数年中，同为唐兴双雄的唐峰名震江南乃至天下武林，而他这‘书生’唐柔的名声却远不如前，他究竟多久没在拿起飞刀？</p>

多久没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自己究竟属于哪？</p>

江湖还是官场？</p>

他似乎以忘记自己是唐门的人。</p>

曾经心中只有圣贤书，只有充满诱惑的官场，但如今他的心中以没有了目标。</p>

他的激情以在一次又一次落榜中被削平，他还有曾经的激情与信念吗？</p>

如果说，这个问题放在以前，唐柔会激动的说出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官场；可如今，他只能选择沉默。</p>

他以不清楚自己的未来。</p>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p>

唐峰选择了爆发，这个问题今天同样出现在了唐柔的面前。</p>

他的痛苦似乎以减轻了许多，这一瞬间他明白了很多道理。</p>

“我读这么多书……究竟是为了什么……”一想到唐峰，他的心就开始刺痛，唐峰从未读过书，他是个武人，打小起就开始练习唐门暗器手法，十年如一日，如今唐峰得到了他应得到的。唐柔呢？</p>

他同样寒窗苦学十余载。</p>

他又得到了什么？</p>

凭什么……</p>

他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他不甘心！</p>

真的……</p>

不甘心！</p>

“呵呵……呵呵呵……”唐柔苦笑，他的脸如同僵了般，虽是笑着的，但眼中却流出泪来。</p>

许久未摸飞刀的手还能灵活拿的起飞刀吗？</p>

天下的人，都听说过唐门有‘唐兴双雄’，但具体是哪两个人，又有谁知道？</p>

人们大抵只记得‘龙须孔雀’唐峰，可唐柔又有谁记得？</p>

他只有苦笑，此刻，唐柔心中充满挫败感，周围明明没有多少人，但他却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笑，嘲笑与讥笑。</p>

“唐峰……”唐柔说出了这个名字，此刻他对唐峰竟没有丝毫亲切感，有的只是陌生与愤怒。</p>

他终于将酒坛的酒喝了个底尽，“小二……嗝……酒，酒没了，上……上酒……”</p>

小二闻声惫懒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朝酒库中提了两坛出来“客官，酒来了。”</p>

他脸上的笑容明明很温和友善，但在唐柔看来却是在嘲笑他，他的心瞬间冷了，更加的冰冷。</p>

“你……笑什么。”</p>

小二一愣，这是他对客人常有的笑容，人们看到他的笑通常会心情愉快，想要多与他说几句亲切的话，但不知为何，到了唐柔这里，竟然只剩冰冷的质问。</p>

一时间，小二也被唐柔的神情所惊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静静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都凝固，变得更加丑陋。</p>

“我在问你话，笑什么？”唐柔侧眼看着他，一手掀去酒封，将酒坛提起猛喝几口，另一只手以摸到了怀中的飞刀。</p>

“小……小的……”小二的眼前白光‘呼’的一闪，他本来还想在说下去，但不知为何，嗓子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了，紧接着他就感受到脖颈一凉，眼前一道血红光柱喷涌，这光柱可真吓人，他几乎就要被吓得昏死过去。</p>

“你……你……”小二的手摸到自己的脖颈，手中一阵腥热，还没来得及在说一句话，他的人就以倒了下去。</p>

“杀……杀人了……”周围原本没有多少客人，此刻却似乎一下子变出了很多人。他们都是从哪里出来的？</p>

唐柔还在疑惑，但当他听到有人说出这话时，唐柔的愤怒以取代了疑惑，他始终不明白一个道理，为何周围所有的人都要为难他？</p>

是啊……为什么……</p>

是谁说了那句“杀人”谁就得死！这个念头仿佛以成为唐柔的信念。于是，十多年未举刀的他，重新举起了飞刀，他的飞刀依旧很绚烂，在半空中不断闪烁夹杂着血红色的欢快弧线，原来，他还没有完全荒废自己的武功……</p>

他笑了，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p>

这个人的凄惨叫声。</p>

一个个人的恐惧。</p>

他头一回感受到心情的放松，似乎数十年的苦读在此刻都化为乌有，数十年的圣贤之道，以完全与他分离，他走上了一个极端，可怕的极端！</p>

但他却感到很满足，很轻松，这难道才是真正的唐柔？</p>

他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p>

这一家小小的客栈在今天不复存在。即便是客栈老板也不会想到，他的一生竟是以这样草率的方式结束。</p>

当唐柔的飞刀划过他的脖颈时，他眼中还流露着不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