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二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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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p>

与子偕老。</p>

我梦里，又看见那满天的桃花。</p>

我们就这么拉着手，隔着窗子，一直站到半夜。</p>

得，本来采玫师姑说了八百遍要早睡早起养好精神的，这下可好，我感觉还没刚刚躺下，做了一个桃花梦……</p>

然后就是一阵喧闹声把我吵醒。</p>

我打着哈欠，困的了不得，采玫师姑和其他前辈，还有小蜘蛛们一起涌进房里来把我弄醒，离天亮还早着呢，我痛苦的呻吟，脸上忽然一阵冰麻刺痛，不知道谁拿雪水浸了帕子直接就没头没脑的给我乱擦了一通，睡意一下子全不见了。</p>

采玫师姑叉着腰，指挥着屋里的人团团转，她们捧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奔来走去，转的我头晕眼花。</p>

就算到很久以后再想起那天来，我还是只记得那一片人仰马翻的混乱。</p>

梳头，化妆，更衣，采玫师姑激动的不停的擦眼泪，知道的明白她是娶侄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嫁女儿。</p>

我一边感动，一边痛苦。</p>

为什么这些前辈们明明有法术，却还要艰难的用梳子头油发钗替我弄头型呢？而且居然还拿出棉线来给我绞脸！！！就不能用个法术来，快捷方便利索的把这事办好吗？</p>

不过这个念头只能放在心里，采玫师姑好象前几天说过，这些吉礼事情不能马虎取巧，不然会不吉利啊等等之类的一大通话，要是不想被她再教训，我想懒省事的提议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p>

头上的首饰很沉，身上的吉服也很沉，脸上糊着一层粉，唇上涂了很香的却让我很不适应的口脂，但是最痛苦的事，是那双大红的鞋子，那鞋子是高底的！乖乖，我当然见过别人穿高底的鞋子，大部分都是木的，还有铁底的，可我从来没穿过这种鞋，鞋底很硬并不舒服。院子里有很多人，听声音都是女客，还有小孩子，吵吵扰扰的，非常热闹。</p>

我有种错觉。</p>

好象我不是一只妖精，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现在要出嫁了，亲朋好友都来庆贺……</p>

最后采玫师姑过来，她眼睛红红的，脸上也红红的。脸红是刚才被张前辈偷空抹了一大捧胭脂。</p>

我觉得我好象忘了什么事……嗯，但是这会儿我实在想不起来。</p>

她把一块红盖头蒙在我头上。</p>

然后我的眼前变成了一片喜庆的，无边的艳红。</p>

采玫师姑和张前辈送我出门。</p>

我忽然觉得住了很久的盘丝洞变的陌生了，地下洒满彩色的纸花，谷子，豆子，穿平底鞋肯定会觉得硌脚，穿高底木鞋则担心会站不稳，底下都是细碎圆滑的谷子豆子，我每一步都得当心。不过两旁有人扶着，所以踩滑了也不用当心摔倒。远处近处都是沸腾的人声，大家在说着，笑着，议论着，时不时可以听到一声叫嚷：“新娘子露露脸儿啊，让咱们瞧瞧！”</p>

采玫师姑就会笑骂回去，但是并不着恼，一片喜气洋洋的。</p>

我耳朵里先是被这些声音灌满，然后锁呐声，锣鼓声，敲的热火朝天，爆竹也放了起来，劈里啪啦，震的耳朵嗡嗡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p>

不，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p>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惟恐跌倒。喜堂就布置在前厅，平时也就三五步的事，今天却觉得走了好玩，才踏上了前厅的台阶。</p>

台阶上铺着厚密柔软的红毯，上头还绣着大朵的并蒂莲花。</p>

我刚要迈步上台阶，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哗啦啦从头而降，砸在身上啪啪响，掉在地下还乱弹乱蹦。</p>

呃，金橘？</p>

挺漂亮的，一个一个滚落在红地毯上，金红相映，好看的很。</p>

可是这东西砸人够疼的。</p>

这些婚俗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完全不知道这个扔金橘又有什么说法，反正应该是又一项吉祥的象征。</p>

然后到了堂前，采玫师姑笑着将我朝前轻轻一推，我差点没站稳，不过另一双手臂很快扶住我。</p>

这双手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p>

废话，昨晚刚握了那么久，手感太熟悉了，认不出来才怪呢。</p>

刚才一直在喧哗声里浮动的心，一下子就静下来了。好象海上流浪已久的船，进了港了。</p>

鞭炮声总算停了，不过鼓乐声却没停。</p>

一拜二拜连三拜。我们拜了天地，拜了长辈，然后夫妻对拜。</p>

旁边有人快嘴说了句：“凤王这辈子除了天地君亲师，这恐怕是头一遭膝盖点地吧？”</p>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起来，又有一个说：“嘿，跪跪老婆有什么打紧，再说新娘子不是也跪了他嘛，扯平！”</p>

这些人！嘿，真是……</p>

其实我觉得蒙着盖头也挺好的，我的嘴从开始拜天地就一直咧着，合不拢。</p>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笑啥，反正……脸都笑酸了，还在笑。</p>

要是凤宜看见我现在的样儿，估计又得说我跟傻子似的。</p>

可惜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p>

然后还有敬酒，不过是凤宜敬，我手里也被塞了杯酒。</p>

一敬天地，佳偶天成，天长地久。</p>

酒泼掉了。</p>

二敬长辈，凤宜的那杯应该是敬给了他师伯，我这杯则是递给了采玫师姑。</p>

第三杯是交杯酒。这倒是不一样，我以前看，交杯酒是洞房里挑了盖头才喝，但是这里却是在厅上就喝的。旁边的人把酒杯递给我，酒杯上绑着红绸带，绸带另一头当然是拴在凤宜那个杯子上。</p>

我接过杯子，看着里面颜色姜黄，一股甜香的酒液，一时倒没判断出来这是什么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