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迈入新世界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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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渭抬眼看了一眼斟周成，又看了一眼冯景熙，“景熙哥，你是怎么确定九日的目的的，是恋人先生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人们往往对自己推理出的东西深信不疑，斟周成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马岚给他的信息里面，有许多九日的负面消息，他想，如果要他在两人之间做一个信任度的取舍，他想要相信冯景熙，却又割舍不掉马岚为他构建的知识体系。

“九日有没有说，副本和秘境是怎么出现的？除了恋人先生以外的高层又有谁？”斟周成觉得自己此时的腿都是软的，心脏正用力地跳动着，供给足以让他逃走的力量。

冯景熙略带不满地瞥了斟周成一眼，“副本和秘境都是自然生成的，恋人先生他们已经在很努力地处理掉这些副本了，至于其他的高层，我只见过命运之轮小姐。”

冯景熙，会不会被洗脑了？从一开始的削弱他自身价值，到后来塑造一个完美无缺的恋人先生，让这个片面而浅薄的影子显得格外高大，再到不给予期待，却对自己格外好的组织。

冯景熙的能力应该不止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他一定也有很高的潜力，那么冯景熙所告诉他的话，会不会错得离谱？

为什么不相信冯景熙的话，斟周成可以给出许多解释——不够公开透明，不够有说服力，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冯景熙对自己自我价值的否定。如果真的是个好的组织，真的会放纵成员对自己的评价滑到谷底吗？

这点马岚也错了，冯景熙是不会跟他一起走的，他只会死心塌地地为九日做贡献，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哥，你的脸色好差，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吧，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陈渭突然出声几乎吓得斟周成跳起来应对，他在恍惚中也意识到，冯景熙给他的冲击力确实太大了，已经到了影响他自己的判断的程度了。

是啊，休息一下也好，他得绞尽脑汁地思考，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

兄弟反目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哥，我想出去上个厕所，但我有点害怕，你能陪着我吗？”吃完简餐后，陈渭试探性地提出了要求，斟周成疲惫的大脑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耿耿站起身来开门离开，陈渭紧随其后，只余下了冯景熙一人在宿舍里。

“哥，发生什么了？你的情绪不太对劲。”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斟周成只挤出了干巴巴的一句话，他的理性和冷静，不是用来对付人的。他天生就不善于应对人心这种远比题目复杂多变的事物。

陈渭也不急着问问题，他拍了拍斟周成的背。“哥，冷静点，抽丝剥茧之后，问题往往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

“陈渭，在我的认知里，九日不是一个好组织，它的目的也没有那么光明正大，我认为我是对的，就像冯景熙认为他是正确的一样。”

“哥，我觉得这种事情温水煮青蛙会更好吧，但是副本里，变化太多了，咱们先别告诉景熙哥？”陈渭顺着斟周成的想法往下说。

“陈渭，在出了副本之后，我想去一个叫军盟的组织，而这个组织和九日的关系并不好，如果不在副本里告诉他，难道我们两个去军盟，只留冯景熙一个人在九日？如果我们变成了敌人怎么办，陈渭，我不想再杀兄弟了，陈渭。”斟周成的语调沉重而脆弱，露出了一点隐藏于皮囊之下的软弱。

陈渭心里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宁静，是啊，斟周成不是神，也不是圣人，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个被扔进魔窟的普通人。当然，陈渭从不怀疑斟周成是个英雄，只是，他还不够成熟。

陈渭放软了音调，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和他说话，“哥，深呼吸。”他直视着斟周成的眼睛，不肯放过里面涌动着的情绪，哪怕一分一毫。

“哥，你问我相不相信你，那你相不相信我？”

“哥，景熙哥不是脆弱的人，他很聪明，我们要做的，或许不是直接告诉他真相，而是给他可以承担真相的力量，对不对？”陈渭没等斟周成回答，便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他知道斟周成会回答什么，是的，他知道。

“你怕他不能面对与已有的观念截然不同的现实，你怕他会把怨气，和观梅哥一样传递到你身上，对不对？”

“观梅哥的事，我们都很遗憾，我们为什么遗憾，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平庸地见证他的离开，但是，哥，这次我们有机会，我们应该去做点什么，内心强大的人，是不畏惧环境中的变化的。风暴就在那里，逃避只是掩耳盗铃而已。我们没有人有资格去为景熙哥做决定，但这并不意味我们什么都不能做，我们可以成为景熙哥的力量。”

“哥，慢慢来，慢慢适应这个新的世界吧，你已经很努力了。”你可是英雄，我的英雄，陈渭在心里念了一下这四个字，斟周成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陈渭眼里是个多么耀眼的人，他坚定，他自信，他才华横溢。在陈渭这样的人眼里，这样的人，是需要仰望的。

但斟周成又不懂感情，特别是涉及到他自身的感情，他面对女生的表白只会木木地站在原地。他也脆弱，他固执地不肯面对同伴的生死。

他的好，他的坏，都深刻地烙印在了陈渭的记忆中。陈渭不奉斟周成为神明——因为神明全知全能，不管斟周成变成什么样，他在陈渭心里，都是有血有肉的英雄——英雄有弱点，有缺陷，英雄会迟暮，英雄会逝去。

陈渭早就暗自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他会是斟周成最忠诚的下属，也是甘愿为他弥补缺陷影子，只要斟周成需要他，他就会存在。

社交，曾经对于陈渭而言是无比困难的事，但既然他需要改变，那么，变就是了。

“谢谢你，陈渭。”斟周成抓着陈渭的手，一点一点蹲下去。

陈渭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相握的手的温度。于是，陈渭也蹲下去，缄默地给了斟周成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