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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再犯之前走错教室的低级错误,他提前踩好了点,算好了从家到考场的路程时间。
稳定的生物钟让他在考试当天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早早起床,先去后山慢跑了三十分钟,顺便帮房东尤利娅遛狗,回来洗漱更衣。他怕早饭吃的太早考试时饿,便先把复习材料又读了几遍,这才吃早饭,又担心考试中间有尿意,平日早餐最喜喝的全脂牛奶也没敢喝一碗,只多吃了俩牛角面包和三片培根。
就一顿饭的功夫,早晨的阳光、蓝天和白云已变成阴云密布,不过这倒没影响董锵锵的心情。他一路绿灯到了大学,提前10分钟进了考场。
教授并未现身,几个助教模样的人担任考试的监考官。一个操着一口标准德语的女助教让所有考生把书包都放到阶梯教室最前方的讲台地板上,然后快速讲明了考试须知:因为考试时长4个小时,所以考试中间可以喝水、吃东西和休息,但不能影响其他考生,否则视情况决定是否被禁止甚至驱逐离场,但考试成绩有效。外出上厕所也是允许的,但要先和监考官沟通。答题笔无颜色限制,修正液也可以用,但不允许用字典和词典。手机可以留在身上但必须关机。任何作弊都会被直接取消考试成绩,情节严重者甚至会被禁止补考及参加下学期同科目考试,简而言之一句话:作弊风险大收益小,各位考生好自为之。
9点一到,考试正式开始。
董锵锵提前刷了不少公法的旧试卷,自认做好了万全之准备,但卷子发到手中那一刻,他同时体验到了视觉冲击、物理冲击和心理冲击。
过去三年的旧试卷都是10张a4的考试内容,这次却一口气发了0张。厚厚一大摞a4捧在手里沉甸甸的。董锵锵第一感觉是自己碰到了公法的教育考试改革,但他完全没印象听教授在课上提起过?难道教授提的时候他正和周公探讨交流?他有一丝紧张:之前10张卷子都要考4个小时,现在0张还是4个小时,他能写完么?
他深吸一口气,边提醒自己复习的非常充分边告诫自己别自乱阵脚,先按一直以来的考试习惯也就是拿到卷子后先不着急马上答题,而是第一时间快速过一遍所有卷页,一是检查有没有丢页少页,二是看看卷子上有无明显的印刷错误,三是顺便看看都考哪些内容。
他慢慢翻着,之前的旧试卷只有论述题一种体型,但这次论述题的总题量有所减少,多了多选、名词解释和简答三种不同类型的试题。匆匆一瞥之下,董锵锵估摸十道论述题里有七道半是准备过的,剩下两个半虽然没准备,但应该也不会完全无从下笔,可以往背过的内容上靠,尽可能加上关联。想明白这一点,刚才还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下来,信心也开始一点点的恢复。
董锵锵开始奋笔疾书,期间陆续有考生走进考场,大部分声音都很小。快十点时一个身穿大红毛衣的人闯进考场,动静不小。董锵锵根本没抬头,只专注答题,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低头狂写。
那人大大咧咧地从阶梯教室的入口一路下行冲到讲台旁,从监考官手中领了考卷就要往座位走,被提醒后才想起把书包扔到讲台上,然后又一路叮呤咣啷地往上走,最后一屁股在比董锵锵低两排的斜右前方坐下。
对方位置低,董锵锵自然而然地瞄了眼对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黑发,再细打量那人的背影和侧脸,赫然发现竟是陈小飞。
董锵锵颇感意外,印象中他从没在上课时见过对方,但转念一想,每次上课大教室里都打狼似的浩浩荡荡几百人,没见过也正常。
陈小飞坐下后趁着往椅背上搭衣服迅速环视了四周的其他考生,他一眼就看到比自己位置高的董锵锵,不禁一愣。
董锵锵的余光能感到陈小飞在注视他,他没抬头,视线停留在试卷上,继续认真默写已经烂熟于心的答案。
讲台上这时有人不经意地咳嗽了一声,似在提醒什么,陈小飞心神一凛,赶忙坐正。
监考官们不时走动,脚步都很轻盈,考场里一片静谧。
高悬在讲台上方的时钟里的三根针已快对齐。
考场里的暖气开的很足,董锵锵之前参加预科考试时就碰到过类似情况,所以这次他特别穿了加绒卫衣,而不是毛衣,这样便于根据室温随时穿脱,尽管如此,他还是写了一头的汗。
试卷多,他默写的内容更多。两根签字笔都让他硬生生写没了水,好在他准备充分,趁换笔的功夫,他不抬头地飞快瞄了眼下方的陈小飞,心里好奇对方答的如何。
只见陈小飞正手托腮帮盯着试卷发呆,笔杆在他的手指上一圈圈地转着,几张卷子被摆到一旁,上面零星写了些字却不多,面前的卷面很是干净,能看出来上面一字未写。
董锵锵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复习了,为什么不答题?就算复习过的知识点的和考题不能完全匹配或干脆一点儿都没准备到,按中国人的考试习惯,写上字就有可能得分,怎么能空着?而如果一点儿都没准备,那还来考什么?那不是自欺欺人么?难道是为了心里好受,事后能跟自己说我确实参加考试但实力不济?
董锵锵同时也意识到,陈小飞的空白卷让他心中浮出一阵畅快,就在这时,就听面前传来一声清脆的“啪”。
陈小飞手中转着的笔掉到了地上。
董锵锵再次把视线抛了出去,只见陈小飞的下巴有规律的一沉一沉的,他知道,陈小飞睡着了。
一名监考官听到响声后拾阶而上,走到陈小飞的下排,弯腰捡起地上的笔,放到他面前,又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别睡了,赶紧答卷,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董锵锵摇了摇头,正要低头继续写,就见陈小飞忽的高举右手,监考官本已离开,见状又折了回来,低声问他有什么事,董锵锵隐约听到“wc”,只见监考官看了眼手表,挥手示意其他监考官,陈小飞什么都没拿,独自一人飞也似的离开了考场。
董锵锵翻了翻剩下的空白卷,还剩三页,他正盘算自己再写多久就能全部答完,就听桌下忽地传来一阵“咕噜”声。已经中午1点,要搁平时这会儿他都是在吃午饭,可今天不仅没饭,上午还实打实地写了仨小时,早饭吃的那点儿东西早就消化殆尽,他只带了水没带吃的,可水喝多了就可能上厕所,就算跑着来回也浪费时间,虽然他还没到眼冒金星的程度,但饥饿感多少让他分神。他有些后悔,至少带个巧克力也是好的,但现在的他只能忍着饿,水也不喝,提笔狂写。
就在董锵锵饿着肚子答题时,左侧传来一声很轻的动静。他不为所动,继续专心答题,鼻子里却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他微微侧头,只见一名考生正扯掉一个方形披萨外面缠着的保鲜膜,小心翼翼地咬下一角,又猛啜了一口冰饮,整个人瞬间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第一个加餐的考生仿佛打响了发令枪,更多考生加入了响应他的队伍,一时间考场内响起各种撕包装声。
食物和饮料混合在一起的香气让董锵锵的饥饿感陡然上了新台阶,他坐在位置上俯视下方,只觉场面蔚为壮观,不过有一说一,吃东西的人虽多却看不到一个狼吞虎咽的画面,也听不见吧唧嘴,所有人都吃的安静克制。
监考官对学生们的加餐视而不见,董锵锵左边吃披萨的考生慢条斯理地吃了十多分钟才吃完,饥饿逼着董锵锵尽快完成考试,所以在短暂的香气诱惑后,他很快便重新回到正确的默写轨道。
就在董锵锵只剩下最后一道论述题时,陈小飞捧着热狗回到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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