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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错跪坐在下方,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的后背几乎都被汗水所浸湿,汗流浃背,双股颤颤,深深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一位人畜无害的老者坐在上位傻笑着,而小女孩则是挂在他的脖颈上。
在大汉声名狼藉,以头铁而闻名的晁错,此刻却坐在他们之下,一言不发。没办法,那老头乃是当朝太尉,帝师韩信,而那小女孩则是大汉公主刘姈。整个长安也没有什么人敢招惹这两位的。
在韩信回来之后,最先来拜访他的当然就是小公主,公主非常的想念他,好在韩信给她带来了不少的礼物,各类稀奇古怪的好玩的东西装了整整两车,都是带给小公主的礼物,刘姈很快就原谅了自家山羊大父,再次腻在了他的身边,韩信满脸笑呵呵的,却是没有了半点进城时的愤怒,连带着对刘长和张不疑的不悦都消散了。
刘姈跟他抱怨着宫内的情况,讲述着自己的哥哥是如何欺负自己的,阿母是如何处罚自己的,说的有声有色,韩信听的倒也认真,甚至还为她出谋划策,教她要如何对兄长进行反击。
刘姈聊的很开心,低头又看了一眼晁错。「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刘姈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向来强硬的晁错也急忙开口说道:「殿下,我是来拜见太尉的,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太尉请罪。」
刘姈听闻,倒也没有驱赶他,「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晁错一愣,随即偷偷看向了太尉。
看着韩信心情还不错,晁错一咬牙,就开口说道:「近期内,我负责召集天下贤明的人前往地方守陵其中有一户人,口出狂言,竟纠结家仆来与甲士们对峙被我派人所抓获,定了罪,后来得知,他们乃是太尉之亲家」
韩信这才看向了晁错,「亲家?」
「太尉子潆妻家人,他们居住在唐国,自以为有太尉庇护,就公然反抗甲士」韩信看起来并不生气,朝着晁错伸了伸手,「来,你靠近些。」
晁错急忙再次靠近了韩信,韩信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询问道:「你觉得我像鸡吗?」刘姈忍不住笑了起来,「大父不像鸡,大父像山羊!」
晁错脸色大变,连忙再拜,「臣绝非是要立威,事发偶然臣是不知这些人与太尉有亲」「像你这样的人,便是知道这些人与我有
这些人与我有亲,难道就会害怕到这种地步吗?你和不疑这一类的人,是怕死的人吗?」
韩信压根就不信他的话,「是先知道他们与我有亲,这才公然去抓捕的吧?」「踩着我来立威,把我当鸡啊?」
晁错惶恐,再次低着头,这次,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太尉,并非如此啊,我怎么敢欺骗您呢?就是立威,朝中诸公,又何以招惹您呢?」「我负责守陵之事,天下间反对者极多。」
「他们都认为我是为了功名而残害众人,只以田产来划分,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可是,良善人哪里来的这般多耕地啊,他们非开垦,非有功,非继承寻常百姓将土地视为性命,要他们变卖土地,天灾之时都未必能做到,何况是在太平之世呢?难道我大汉的农夫都已经富裕到可以随意变卖耕地的程度了吗?我在操办这件事之前,曾写信给河西国的刘公。」
「刘公年迈,准备今年辞官回乡,可他得知这件事,却激动的表示要前来长安,与我商谈,这是他的回信请太尉一观」
晁错从衣袖里掏出了书信,递给了韩信。
「刘公是最在意民间之事的,我所下令迁徙的民众,是有明确标准的,耕地超过一千亩才会被迁徙啊!!您说,什么样的良善人家能通过正当的方式,从百姓手里买来一千
亩的土地??如今的大汉,二十亩的土地可以勉强使百姓活之,一千亩如何??如今陛下兴商,我为了不打击开商,故而没有按着家产来进行标准,经商盈利,勉强算正当,可有钱之后去掠夺土地,那就该死了,难道太尉觉得不是这样的吗?」
晁错越说越激动。
韩信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信,「你说的很对,也确实是这样,但是,我问的不是这些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踩着我立威啊?」
晁错成功的将话题带到了护陵的问题上,可想如此糊弄掉太尉,显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在韩信那冷漠的注视下,晁错也不再争辩,低着头,无奈的说道:「我并非是有意,若是太尉要因此惩罚我,我亦无怨也!」
「因此而恼怒?!」
「怎么,立威之后又开始恐吓?若是我杀你,就会背负袒护亲族的恶名是吧?我在意这个?!」韩信当即暴怒,作为吃软不吃硬的人,他当即就要叫人来抓了这厮,可身边的刘姈却有些害怕,后退了几步,韩信当即忍住了怒火。
「姈啊你先回皇宫去,我先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大父你要惩罚这个人吗?」
「哈哈,只是说些事情而已,你且回去吧,我忙完了,就派人去接你。」「好!」
公主笑着离开了,韩信的脸色也顿时变得阴沉。
「太尉!!我绝非恐吓,大汉天下,还有人敢恐吓太尉不成?我当真是无心之举,请太尉恕罪!!」
晁错再次请罪。
韩信深吸了一口气,「我最厌恶他人轻视我尤其是你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是还在为皇帝办事,我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不是因为你抓了我的亲家,只是因为你的不敬你先是以我立威,随即恐吓要挟如今更是企图通过服软的办法来蒙蔽我当真以为天下没有人敢杀你吗?」
「太尉对我成见太深,我绝不敢如此,太尉,我这就回去放人」「滚!!再让我看到你,我非将你斩首!!」
韩信将一旁的书丢了出去,正好砸在晁错的脸上,晁错惶恐不安的认罪,随即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晁错,韩信脸上的愤怒顿时就消失了,变得很是平静,他拿起了刘敬写给晁错的书信,看了片刻,随即冷笑了起来,出身不高的韩信比起那些二代将军们是更清楚地方的情况的,他很清楚的记得,当初阿父逝世之后,那些大户人家是如何想方设法的夺取他家的耕地,孤儿寡母,压根守不住阿父所留下的家产,阿母也悲愤而死,最后他连安葬阿母的钱都没有。
韩信沉思了许久也不知回忆起了多少事,他将书信收了起来,又捡起了地上的书。
而晁错则是狼狈的走出了太尉府,直接站上了车,让马夫迅速离开这里,他甚至饶了路返回御史府。
晁错的狼狈样,被很多人都看到了。
可这些人却不敢笑话,各个表情凝重,神色忧愁,显然,他们都知道晁错是从哪里回来的。比起晁错狼狈的逃离,其实他们更想看到这位被太尉所处死。
而回到了御史府后,晁错就收起了惶恐的模样,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整理了衣冠,赵禹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这位御史所做的大事,让他敬佩不已,看着晁错脸上的伤痕,他忍不住说道:「实在是苦了您了
「这有什么太尉还能杀了我不成?这次连太尉的亲家都被收拾了,我看朝中这些人还敢说什么他们的家奴宗族在各地开枝散叶,残害一方,拿着抢来的钱施了几次恩,就敢说什么良善之家?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用抢来的钱救济他人的就是贤良?」
「若这样就是贤良,我改天就找理由抄他们的家,再
将钱财拿出一部分来救济黔首那我晁错也是个大善人了!」
晁错的眼神很是凶狠,「这类人把持舆论,说我残暴不仁,欺压百姓,家有千亩耕地的,那还能叫百姓吗?我都没有这么多」
赵禹深以为然,他又说道:「可这次还是用了险招,将太尉牵扯了进来,就怕太尉日后问罪,这件事,非您不可啊。」
「哈哈哈,太尉心知肚明,他跟庙堂这些人可不同,太尉自幼家贫,不知被豪强羞辱欺辱了多少次,他知道我是故意用他立威,可他看在陛下的颜面上,看在处置豪强的大义上,也不会为难他,或许心里还在为我叫好呢,不,是一定在为我叫好,否则他为什么要这般配合我呢?他这么一丢,众人就知道以太尉之尊尚且没能让我改变想法,尚且护不住自己的亲家族」
赵禹还是有些担心,「虽说如此,但还是要当心啊,天下想要除掉您的人实在太多。」「都是些腐鼠而已何以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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