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 苍龙七宿（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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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1章 苍龙七宿（二十八）</p>

对于普通百姓固然是个天文数字，但对嬴政这个皇帝来说，已经算是很低的开销了。</p>

至少比打仗，比盖宫殿什么的都便宜太多了。</p>

在这一点上，几乎是帝国朝野上下的共识。</p>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皇帝频繁的出巡计划没意见。</p>

比如说沿途的地方官府，或者说地方官员，他们就很不乐意。</p>

原本土皇帝当的好好的，嬴政一来，他们就得提心吊胆的装上好一段时间的孙子。</p>

再比如说随嬴政出巡的朝廷官员，也有所不满。</p>

原本在帝都咸阳办公办的好好的，突然就被嬴政拉着满天下跑，关键是一边跑还得一边处理公务，根本不得闲。</p>

虽说出巡车队的马车都很高级，但坐的时间久了，还是很折腾人的。</p>

不过老百姓在这件事上倒是难得的很统一的不喷皇帝了。</p>

帝国的百姓，几乎就没有对嬴政满意的，毕竟人都快让折腾死完了。</p>

唯独在嬴政出巡这件事上没任何意见。</p>

毕竟出巡折腾不到他们。</p>

修宫殿也好，打仗也好，他们不仅得出钱（缴赋税），还得出力（服徭役甚至服戍役）——当然，主要引起不满的还是后者。</p>

对于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来说，缴税这件事他们没什么概念，除非说因此彻底吃不上饭了，否则都不怎么在意——不是缺心眼，只是不敢，也根本想不到这事有什么问题。</p>

但服役吃的苦头那就是实打实的切身体会了。</p>

徭役能把人累死，戍役就更不必说了，一不小心人就死战场上了。</p>

但迎接皇帝出巡，最多就只需要他们跑大街上做做样子，以彰显对皇帝陛下的忠诚与爱戴。</p>

就当是看热闹了。</p>

其次就是做买卖的可能生意要停两天，也无伤大雅。</p>

唯一受影响比较严重的大概就是街头上的乞丐了。</p>

等皇帝来了，他们这些碍眼的存在肯定不能留在城里。</p>

对这些行乞的人来说，多少有点要命，不过乞丐毕竟只是少数，绝大多数老百姓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p>

除了这些不疼不痒的负面影响外，嬴政出巡基本对百姓没有其他伤害了，甚至还有点好处——皇帝途经的地方，当地吏治水平大概率会因为帝尊驾临而临时提升不少。</p>

事实证明，流动朝廷这个方案在稳定帝国的统治这件事上确实卓有成效——尽管它治标不治本，甚至治标的效果也会越来越差。</p>

嬴政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p>

他是个玩弄政治的高手，手腕强硬，城府高深，但治国，不是一个人的事，扭转帝国现有的缺陷，更不是他一个君主擅长的事。</p>

至于说朝中大臣……拘泥于法家框架之下，帝国无论如何也改不掉自身的弊病。</p>

因为法家制度中最大的缺陷就在于会创造一个至高无上的主君，或者说一个权力无限大的皇帝。</p>

后世的董仲舒好歹还整个天人感应来限制皇权……虽说也没啥卵用，但至少给了朝臣和百姓一个抨击皇帝的借口。</p>

但法家制度下的皇帝，那就真的是天老大他老二，除了他本人谁说话都不好使。</p>

不仅没有任何限制，除皇帝外的所有人甚至连批评皇帝，指责皇帝的权力都没有，只有奉献自己的权力。</p>

一句话总结就是皇帝的恩情还不完。</p>

反正就……没什么好说的吧。</p>

书归正题。</p>

农家的戏是愈演愈烈，愈演愈热闹，而这场戏的关键所在，也就是身处骊山皇陵的陈胜吴旷二人，就很萧索了。</p>

岭南战事过分顺利，导致大量的人手从那边抽调了出来，而帝国并未再整其他幺蛾子，所以一时半会人手并不匮乏。</p>

不缺人的情况下，骊山刑徒的调度计划自然就一直搁置。</p>

陈胜吴旷二人虽然很迫切于给帝国添添堵，却也不至于为此急得不耐烦。</p>

但他们对迟迟见不到田光着实很焦躁。</p>

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对‘田言’的承诺也就越怀疑——这也很正常，迟迟兑现不了的承诺，很难不让人怀疑。</p>

“张先生，‘田言’是不是在糊弄我们！？”</p>

还是张良在骊山内的住所，糙黑壮汉陈胜怒不可遏的向张良质问道，“她到底知不知道田光老大的下落？”</p>

这段时间他们兄弟俩一直在催促这事，但张良给出回复一直都差不多，或者说他代为转达的‘田言’的回复都差不多——在查了在查了，还需要时间。</p>

这种话，他们真的很难判断是‘田言’在敷衍他们，还是说对方真的一直在追查，只是暂时没结果。</p>

所以二人更倾向于前者。</p>

一来，‘田言’对于他们俩来说并不算是很可靠的人。</p>

二来，‘田言’给他们的回复太敷衍了。</p>

要真是在调查，好歹给点更进一步的说明，给点具体信息啊！</p>

这种敷衍，二人肯定不愿意，所以来找张良要个说法——一再被敷衍，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张良的立场了。</p>

面对态度有些恶劣的陈胜，张良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淡定回道：</p>

“陈胜堂主心急我理解，但‘田言’侠魁就是这么回复我的，我也只能如此回复两位。”</p>

吴旷上前一步，用沉稳的声音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请张先生代为转达，告诉‘田言’侠魁，这场合作我们可能考虑放弃了。”</p>

“她一再敷衍我们兄弟，合作的态度很令人怀疑，我们无法再信任她。”</p>

张良闻言依旧不急不躁，微微颔首道，“两位的顾虑我也理解，话我一定代为转达。”</p>

“不过我必须提醒二位，‘田言’侠魁的回复或许并不能让二位满意。”</p>

陈胜两眼一瞪，“她难道根本不知道田光老大的下落？”</p>

在陈胜看来，他们俩都以合作事宜为威胁了，‘田言’怎么也该透透底了吧？</p>

她这么折腾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个给她当顶雷的出头鸟，难道还能中途放弃？</p>

除非，她根本无法兑现自己的许诺。</p>

张良摇了摇头，“就我所知，不出意外的话，‘田言’侠魁很可能已经得到了田光侠魁的确切下落。”</p>

“什么！？”陈胜眉头皱成一大把，惊诧的叫了一声。</p>

吴旷沉稳的多，没有大惊小怪，但也眉头紧缩。</p>

原以为是‘田言’晃点了他们，兑现不了承诺，可张良要是说的是真的，那‘田言’就是故意不想让他们和田光见面。</p>

怎么，他们见到田光，难道会对‘田言’有所不利？</p>

虽说两人的侠魁身份可能会导致权力上的冲突，但也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吧？</p>

毕竟田光失踪多年失职在先，六堂选新侠魁合情合理，田光就是回来，也不可能凭空动摇‘田言’的地位。</p>

有必要对他们严防死守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