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章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九十七章 卿为君狂,骨舟记,石章鱼,海棠文学城),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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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今日的朝会之上,他彻底心灰意冷,散朝之后,李逸风单独求见了太后,向她提出了辞呈。
萧自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李逸风的能力根本无法担当相位,他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把他摆在这个位置上的目的,现在知难而退不失为明智之举。
萧自容心中得意,表面上还故意装出一副错愕惊奇的样子:“李卿家,是不是哀家今日在早朝上说得重了一些?委屈了你?”
李逸风恭敬道:“太后娘娘,臣并无丝毫的委屈,更不敢有半点怨言,辞去相位也非微臣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太后信任微臣让臣感激涕零,可无奈臣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倾尽全力仍然无法担当丞相之位,还请太后另选贤能,以免贻误了大雍的前程。”
萧自容道:“卿家担任丞相可没几天,现在就已经倦了?”
“不是倦了,而是生恐误国。”
“这世上不贪恋权位的人倒是没几个,当初是哀家力排众议起用你统领群臣,你现在想辞去相位,哀家若是准了你,天下人岂不是要耻笑哀家的眼光?”
李逸风跪了下去:“太后,臣体弱多病,实在无法承担重托,是臣辜负了您的期望。”
萧自容也不让他起身,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啜着,过了许久方才道:“依你之见,这个位子谁才有能力担当呢?”
李逸风不敢说,放眼群臣,最有资格担当的应当是老丞相吕步摇,可吕步摇已经遭到弃用,萧自容是不可能弃用他的,最有能力的应当是桑竞天,可萧自容当初用自己而不用桑竞天应该还有其他的盘算,垂首道:“臣不知。”
萧自容道:“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敢说,众臣之中,最适合担当相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吕步摇,一个是桑竞天,他们两个无论谁的能力都远胜于你,可哀家为何选了你?”
李逸风老脸发热,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说得如此直白吧。
“因为哀家信不过他们,论到对哀家的忠心,他们都比不上你。”
李逸风感激涕零道:“臣诚惶诚恐。”
萧自容叹了口气道:“平身吧,哀家需要好好想想,你也不必急着辞去相位,哀家答应你,一个月后,你如果还一心想辞去相位,哀家绝不拦着你,记住此事不得向外说,省得引起人心浮动。”
萧自容把话说到这种地步,李逸风也不好再继续坚持,心中暗忖一个月就一个月。
萧自容给他赐座,轻声道:“卿家对异姓王的事情怎么看?”
异姓王是大雍非常特殊的一个存在,因为其祖上为大雍立下汗马功劳而获封王位,王位世袭,和庆郡王这种皇室正统不同,异姓王拥有封地,顺德帝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动过收回异姓王封地的念头,但是因为担心这件事会引起异姓王谋反最后不了了之,六个异姓王中,实力最强的是扶风王姜须陀和漫天王边北流。
扶风王在南境开疆拓土,其麾下拥有一万将士,这只是大雍允许异姓王可以拥有的最高编制,但是实际上他拥有的军队远不止这个数量,俨然形成了一个独立王国。
漫天王边北流封地临近北荒,土地贫瘠,气候寒冷,但是他素有慷慨侠义之名,笼络了一大批能人异士,利用封地是通往各方咽喉要道的地理优势,展开各方贸易,也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令皇室最为不满的是,大雍自从封了这六位异姓王,数百年来他们每年上缴的税款从未改变过,过去大雍国富民强,自然不会将他们的税款看在眼里,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大雍国力每况愈下,经济陷入长久的低潮。为了维系这个庞大帝国的运营,朝廷不得不提高各州赋税,但是对六位异姓王却从未敢轻举妄动。
这次皇上大婚,萧自容借机召六大异姓王前来雍都观礼,可六位异姓王只来了四个,其余两人只是让人送上了贺礼,这两人就是姜须陀和边北流,从这件事已经看出他们对朝廷的轻慢。
隆庆帝在位的时候,让所有异姓王将他们的世子送来雍都生活学习,为他们建造府邸,表面上是对他们恩宠有加,实际上是变相将他们的子女软禁在雍都。
李逸风道:“此时太后应当慎重。”
萧自容冷冷道:“慎重?朝廷何时要看他们的脸色了?皇上大婚,姜须陀声称老迈多病,倒也罢了,那边北流正值盛年,他不肯来,自称公务繁忙?谁给他的公务?只怕他们已经忘了,他们的封地都是大雍的土地,若无大雍的庇护他们哪来的安逸?”
李逸风道:“太后的意思是……”
萧自容道:“你回去拟一个方案,大雍百姓都要加税,身为大雍异姓王,他们理当也要为国分忧。”
“可六位王爷劳苦功高,德高……”
萧自容愤怒地打断他的话道:“他们只不过是蒙祖上余荫罢了,哀家不知道他们为大雍做过什么?”
李逸风心中暗暗叫苦,这个丞相不好干,只怕自己提出这个方案之后,六位异姓王又要将矛头针对自己了,小心翼翼道:“只是这税应当给他们增加多少?”
“各州各府都有参照,过去的那些年就不追缴了,从现在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
宁阳王曹宏图还没有离开雍都,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参加皇上大婚,临近新年,曹宏图索性过了这个年再回宁阳,这段时间他忙于和各方亲友相聚,今日难得清闲,一个人在家中读书,看得正在投入之时,曹晟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未走入书房就叫道:“父王,不好了,不好了!”
曹宏图叹了口气,这个儿子常年居住在雍都,自己不在他身边,无法言传身教,本以为他会因此变得独立,可现在看来他在雍都只学会了声色犬马,根本没有什么主见。
曹晟进入书房,反手将房门关上:“父王,不好了,我听说朝廷要给咱们加税了。”
曹宏图皱了皱眉头:“哪来的消息?”
“我听李玉亭说的,此事千真万确。”曹晟和李玉亭是结拜兄弟,李玉亭又是李逸风的儿子,所以消息来源应当可靠。
曹宏图点了点头:“去给我沏壶茶过来。”
曹晟道:“父王,这事情非同小可,听说要加……”话未说完,已经遭遇到父亲冷冷的眼神,曹晟赶紧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转身去给父亲沏茶。
曹宏图道:“暖墨的事情你是如何考虑的?”
曹晟道:“父王,我和她自幼定下婚约,现在她身患重疾,我岂能背信弃义,越是如此,我越是要娶她。”他拎着茶壶来到父亲面前,给父亲斟茶。
曹宏图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道:“可暖墨的态度很坚决。”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曹宏图摇了摇头道:“人的一生本就短暂,明知无法挽回,何苦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曹晟目瞪口呆,几乎不能相信这句话是父亲所说,他和姜暖墨的婚约当年是父亲和桑竞天所订,他们两人是莫逆之交,父亲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冷漠的话?
曹宏图道:“你知不知道朝廷为何要将你留在这里读书?”
曹晟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朝廷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要挟父亲。
曹宏图道:“大雍距离亡国之期已经不远了,儿啊,若是到了那一天,你首先想做得是什么?”
曹晟沉默不语,他没有想好。
“你是想迎娶姜暖墨,还是想回到宁阳,和家人在一起守护宁阳?”
曹晟抿了抿嘴唇道:“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曹宏图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曹晟内心一震,难道父亲有了谋反的心思?
秦浪虽然获释,可他并未忘记陈虎徒,获释的第二天专门带着好酒好菜前去探监。
来到刑部大狱并未受到刁难,陈虎徒躺在囚室里一动不动,秦浪拍了拍栅栏道:“起来喝酒!”
陈虎徒听到是他坐了起来,秦浪将酒壶递了进去,陈虎徒对着壶嘴就灌,喝了一大口道:“玉潭春!你倒是有心。”
秦浪笑道:“知道你好这一口,于是就去跑了一趟。”又将烧鸡递了进去。
“其实你不用专程跑一趟,他们还不至于委屈我。”
“你打算在这又黑又臭的地方待到什么时候?”
陈虎徒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道:“那得看他们关到我什么时候,我要是逃出去,他肯定要给我扣上一顶逃犯的帽子。”
秦浪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他是不想让你离开。”
陈虎徒道:“他管不了我!”
秦浪道:“我有个主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虎徒将酒壶喝完了,递给秦浪,秦浪拿起酒坛子再给他满上。
陈虎徒道:“你最好不要给那个人当说客,不然咱们朋友都没得做。”
秦浪道:“天策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长公主想要重建天策府,让我来负责此事,如果你愿意加入天策府,我可以让她出面把你保出来。”
陈虎徒道:“一介女流之辈,她能做什么?”
秦浪压低声音道:“她当初逃离雍都的时候被镇妖司追杀,险些断送了性命,所以恨极了镇妖司,本来天策府那块地朝廷已经给了镇妖司,她听说之后非得抢过来,总而言之,她就是想跟镇妖司作对,你有没有兴趣?”
陈虎徒咕嘟咽了一口酒,两只虎目在黑暗中灼灼生光:“秦浪啊秦浪,你是故意说给我听对不对?”
秦浪道:“虽说男儿志在四方,可真正有本事的人未必一定要去边塞才能证明,如果咱们兄弟同心合力建立起一个实力可以与镇妖司分庭抗礼的天策府,是不是也很有成就感?再说了,先答应下来,让长公主把你保出去,等过了这阵子,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陈虎徒其实听到白玉宫和镇妖司作对的时候就已经心动,在这一点上他和白玉宫可谓不谋而合,当儿子的谁不想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如果当真可以亲手建立一个能和镇妖司抗衡的天策府,的确是让人激动的成就。
秦浪见他久未回应,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给我一个明白话啊。”
陈虎徒道:“我出去后还想住在吉祥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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