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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涤生的书房很简单,书桌上只有文房四宝,还有一些没有收走的书籍,不过也都整齐地摆在桌子上。

书架上也都是书,每一个木框都塞得严严实实。整个书架上甚至连一个装饰品都没有。

很简单实用的一个书房。

可见此人平时也是不喜奢华的。

“总统,请坐。”曾涤生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不习惯。

因为总统这个词语以前是用在军中的一个临时性的官职。比如某某军的总统制官,有人会简称为“总统”。

董书恒明明已经是帝王之位,却非要用这个名称,而且也没有正式的登基。

这是曾涤生一直感到不解的。

直到这几年报纸以及一些洋人的书籍。

曾涤生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国家都已经不是皇帝或者国王说了算了。

他们国家的领袖将不在是世袭罔替。也没有超出常人的豁免权力。

所有的人都要在律法的框架下活动。

曾涤生这才渐渐有些明白董书恒的打算。

也许董书恒想的更加的长远。

随着他看了更多的西夷书籍,曾涤生就越加地肯定自己的判断。

“涤生公,您真的是学富五车。”董书恒扫视了一眼书架上堆的满满的书籍赞道。

这两年,董书恒看的书已经越加少了。

一方面是因为事情太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书籍很多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总统过奖了,老夫只是随便看看,到了书院之后闲暇时间多了,倒是能够多看些书了,前些年厮混在前朝官场,却是浪费了大把的时光。”

“涤生公不必妄自菲薄,其实我一直认为,你带头回乡编练团练,给了汉臣们做出了示范。让汉臣能够在地方上掌控权力。是对民族有贡献的。当年要不是公在湘南做团练,我们复兴军也没办法在夹缝中崛起。要不是汉臣掌控了地方的权力,复兴军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光复全国。”董书恒说的是实话。

他今天是准备来找曾涤生聊些真话的,并不想跟他客套。所以尽挑的大实话来讲。

曾涤生也听出来了。

“复兴军的崛起是总统您的领导有方,我这几年才渐渐对复兴军有了些许了解。复兴军能够成功是有原因。”

“首先您选择在江浙地区崛起,那里正是当时清军力量最薄弱,而且是发匪活动最猖獗的地方,如此必得清庭的倚仗。”

“其次,江浙乃是商货贸易重地,地方上富户众多,总统当时帅军抵挡发匪,地方富户必然全力支持,军资方面就有了保障。另外总统并不依赖当地商户,而是自己发展产业,与西夷贸易,这样避免了被地方富商掣肘,还能够从西夷处获得洋枪、大炮等利器。”

“而后,总统您还自己制造枪炮,笼络人才。您对西夷也不信任,最后在枪炮上也能自给自足。”

“要是您在枪炮上依赖西夷,那么您最多也就是一方军阀,不会有今日之成就。”

“是的,这一点,我也不矫情,我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地方士绅不能作为倚仗,西夷也并不可信。”

“当时西夷要从大清赚钱,就不能让大清太安定,我们有他们必须要买的商品,但是他们的东西我们却没必要买,他们要想办法多卖些东西给咱们。当时满清对西夷的抗拒态度令他们不满。不光我们,就连当时的太平军,西夷都开始接触了。”

“西夷果然是没有好心思。”曾涤生附和道。

“这是自然,西夷逐利,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不会去管咱们华夏的死活。鸦片之害,想必曾公也看到了,如果任由鸦片流传下去,那么我华族就有亡国灭种的危险。满清再怎么说还有底线,但是西夷为了掘利是没有下线的。”董书恒说道。

“总统,您其实还有第三个法宝,那就是您用那些盐丁和流民为兵源,这些人一无所有,稍微给一些小利就能够感恩戴德。”

“不过,无恒产者无恒心,于是您给他们土地,或者将他们的家人安排在农场,让他们有产有家,如此这些人作战才会悍不畏死。”

曾涤生说到这里,示意董书恒喝茶,自己也抿了一口茶。

“总统,只是有一点,当时您是如何在没收了那么多的土地的情况下,还没有引起那些士绅的强烈反扑呢?”曾涤生接着问道。

他当初在湘南建立军队,为了搞钱,可是得罪了很多的士绅,要不人家怎么会叫他“曾剃头”呢。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杀的太平军多。

事实上,他为了协饷杀的地方士绅也不少。

但是董书恒搞了那么多的土地分给盐丁和流民,这很明显动了地方士绅的蛋糕。

江浙本是发达的地区,士绅的势力更加强大,但是董书恒的身后却始终有一支士绅的队伍在支持他。

“曾公,我当时搞到的土地实际上大部分还是通过兴修水利得来的,当时的盐区有大量的盐碱地,这些地改造起来实际上并不难。这个墙角挖的实际上是当时的朝廷的。”

“当然了,这需要大量的钱。那么这些钱从哪里来呢?这还要感谢太平军,因为他们在长江之上肆虐。致使商路不通。让我们得以垄断了跟洋人的贸易。”

“当然了仅仅有了钱,还是不够的,最终我实际上还是动了地方士绅的饼。”

“我此时又用了一个办法就是引导他们产业转移。产业转移这个词的意思就是给他们找新的赚钱门路,也就是带着他们一起搞洋务。”

“因为我在这里搞了农场,大批量招募流民,还压低了粮食的价格,这些地主士绅没办法从土地上赚到钱了。这些人肯定会心声怨恨,此时我找他们一起合作办工厂。那时候南方一团糟糕,我们生产的东西不用愁销售,他们发现这个比种地赚钱多了,也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上面。”

“搞洋务,争的利益是洋人,以前没有工厂,这些东西都是进口洋人的,但是我们自己生产了之后,比洋人少了一个运输的成本,所以老百姓宁愿买我们的东西。加上当时南方的生产被破坏,所以我们生产的东西,在各地都非常受欢迎。”

……

曾涤生有些惊讶,不仅仅是因为董书恒讲的这些东西蕴含了很深的道理。

同时也是因为董书恒竟然会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他。

“听了总统的一席话,老夫真是茅塞顿开啊。”

曾涤生在听的时候,也在想,当时自己是否也能够在湘南这么做呢。

但是他还是将自己给否定了,不说他没有这样的经商天赋,就是湘南这里的情况也不适合搞对外贸易。

董书恒实际上还是利用外部力量来解决内部的问题。

当时,国内的粮食普遍短缺,饥荒是一种常态。

但是董书恒却能够另辟蹊径,从南洋获得大量的粮食。

缺钱用,那就将对外贸易给垄断了,然后跟洋人搞贸易战,抬高出口商品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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