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机械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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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脱了累赘的卡车外壳之后，焕然新生的钢铁之龙咧嘴，洒下遮天蔽日的庞大阴影。</p>

结合了红龙的残躯和深渊石心之后，超过六个象牙之塔的项目组围绕着它消耗了四个项目周期的时间，不惜工本的采用了最奢侈的方法和最尖端的技术，终于将它重新缔造而出。</p>

以传说之中人类献给天空与雷霆之神的战车为名，真正的‘戈尔迪乌姆‘于此重现！</p>

——命运战车·机械降神！</p>

如今，就在庞大机龙的胸前，层层装甲展开，展露出深埋在躯壳最深处的庞大武器，还有灌入所有源质之后所点亮的‘源质太阳’。</p>

“老师，这一次，是我赢了。”</p>

炽热的光流喷薄而出。</p>

胜负已分……</p>

倘若不是炮身完全未曾朝向艾弗森，而是向着他的头顶，他身后的巨塔的话……</p>

一瞬间，刺眼的光流呼啸而出，自下而上的贯穿了黄昏之乡的天穹。</p>

贯入高塔的正中。</p>

将笼罩在那里的黄金之梦所撕裂，粗暴的开掘出了一个致命的缺口。</p>

自外部斩断了黄金宫殿所依存的根基……</p>

这便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p>

紧接着，龟裂的剧场之中，有狂暴的轮廓升起，挥洒毁灭，降下终结，展露出刺痛眼眸的深邃辉光。</p>

灾厄，破笼而出！</p>

雷蒙德愣在原地。</p>

许久，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p>

“就连救火都赶不上热的……四六不靠，说的大概就是我吧？”</p>

破碎的声音响起，从艾弗利的身上。</p>

枷锁断裂。</p>

毫发无伤的阿修罗从碎片之中走出，可倾尽所有源质之后，命运战车也陷入了休眠，无法动作。</p>

再没有还手之力。</p>

可老人的面目，却狰狞的可怕。</p>

如此愤怒。</p>

“你在做什么，雷纳德？”</p>

艾弗利握着重剑，一步步上前，震怒质问：“你在，怜悯我么？还是说，我已经老到无法成为你的对手了？”</p>

“我只是在工作而已，老师。”</p>

雷蒙德平静的回答：“只是履行职责而已，对于雇佣兵而言，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吧？</p>

必要的时候，即使舍弃性命，也要完成雇主的任务，这难道不是噩梦之眼所骄傲的准则么？”</p>

“叛徒就不要把噩梦之眼的准则挂在嘴边了，雷纳德。”艾弗森漠然反驳：“这样的借口，又骗得了谁？”</p>

“我只是，想要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而已。”</p>

雷纳德抬起眼睛，看向艾弗森的身后：“况且，在性命无忧的前提之下……谁会不喜欢多恰点钱呢？”</p>

在那里，有低沉的脚步声响起。</p>

来自铁晶座的机轮长福斯特展露出自身的存在，手握着一柄古老的双管猎枪，自高处俯瞰。</p>

“艾弗森先生，能不能把剑从我们的司机脖子上挪开？”</p>

满脸胡茬的老男人问：“虽然不知道‘雷蒙德’如何得罪了你，但噩梦之眼应该不会做什么违背雇主命令的事情，对吧？”</p>

着重的，在雷蒙德的这个名字上加重了读音。</p>

若有若无的杀意自漆黑的枪膛之中流露。</p>

“来的好慢啊，机轮长。”雷蒙德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抱怨：“真的差点要挂了，你就算是不在乎我的命，也要在乎一下我欠你们的贷款吧？”</p>

“本来应该能早点来的，可是被某个老王八蛋一杯茶给放倒了，我也没有办法啊。”</p>

福斯特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无奈。</p>

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艾弗森。</p>

艾弗森一动不动。</p>

只是凝视着面前的学生。</p>

“变得软弱了啊，雷蒙德。”</p>

他冷漠的说：“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的救援之上，太过不智了……你本来可以杀了我的。”</p>

“饶了我吧，老师。”</p>

雷蒙德叹息：“我已经很久不干杀人放火的工作啦，何必强迫一个余日无多的废物去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呢？”</p>

“哪怕是会被我杀死在这里？”</p>

这么问的时候，艾弗森的神情毫无波动，并不在乎自己的要害暴露在机轮长的眼前。</p>

“那就没办法啦。”</p>

雷蒙德自嘲的笑了起来：“如果在以前的话，或许会这么做。可人总归是要有所成长的，对吧？</p>

一个随时可能都会死的人，又何必在乎死在哪里呢？”</p>

“五年前快要死掉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一辈子除了听命行事和杀人放火之外一无所有。所以，我想着，至少在死掉之前，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做一些，正确的事情。”</p>

他抬起眼睛，告诉这样的老师：</p>

“这样的话，死了也不会可惜。”</p>

“……”</p>

漫长的沉默里，阿修罗凝视着自己的学生，感觉自己像是看着一个蠢货，失望的难以言喻。</p>

“太愚蠢了，也太可笑。”他怜悯的问：“雷纳德，像你这样的人也在渴求救赎吗？”</p>

“其实也没有那么中二来着。”</p>

雷蒙德尴尬耸肩：“但也没有哪条规定说不可以寻找人生的意义，对不对？”</p>

寂静中，悬停的剑刃缓缓抬起。</p>

艾弗森后退了一步。</p>

依旧面无表情。</p>

看不出嘲弄还是鄙夷，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学生，最后告诉他：“那就享受最后的愚蠢人生吧，盖因它已经所剩无几。”</p>

如是道别。</p>

艾弗森转身离去。</p>

当老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雷蒙德终于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仰天倒下。</p>

剧烈的昏沉袭来。</p>

在恍惚中，他隐约看到了远方高塔之上的闪光。</p>

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p>

“加油啊，长头发的大哥哥……我的贷款，可都靠你啦。”</p>

怀揣着用所有存款换来的下注凭证。</p>

雷蒙德沉沉睡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