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贵族与牧师(一,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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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星体在真空里飘荡,连环的爆炸随之而来,让它们变得愈发破碎。亲眼目睹一整颗星球的毁灭是相当骇人的,足以使一个人的理智受到挑战。
当你亲眼目睹大地崩裂,天空成为燃烧的灰尽时,其他一切事情都会变得不再重要。
而此刻,亲眼目睹这颗星球被毁灭的,有两千二百三十一人。在十分钟前,这颗星球还存在,只是正在被一群极限战士进攻而已。而现在,那些叛徒已经和它一起变成了灰尽。
三千二百三十一人,最后的幸存者。
他们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震惊过后的茫然与麻木,被火焰包裹,飘荡在宇宙之间。温暖的温度却没有让他们提起精神,它虽然让他们不必受到寒冷之苦,却无法免除精神上的疲累。
死里逃生是很容易让人感到精疲力尽的。
他们中有身穿军装的人,也有脏兮兮的矿工,头顶上带有探照灯的安全帽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被取下。如果用理性来观察这个场景的话,他们还活着简直就是一种奇迹。
真空应该用缺氧与低温夺走他们的生命才对,而那火焰阻绝了一切,让他们还有余裕与经历互相交谈,互相表达震惊。
有人握住自己的手腕处的念珠,饱含敬畏地说了句帝皇保佑。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上甚至还有个伤口仍然在渗血。
但是,从他所穿的那件衬衣与皮鞋上,你能看出他多半是个非富即贵的人。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在和一群肮脏的平民们挤在一起时表露出什么不屑或厌恶。
实际上,恰恰相反,他甚至还在几分钟前将自己的外套交给了一个怀抱婴儿的母亲,后者的衣物有些破损,而他刚好多出一件外套。这件事对他来说仿佛只是顺手为之。
“帝皇保佑。”他重复了一遍,深棕色的眼中显得很是茫然,念珠被他攥得非常之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帝皇的保佑。”
一名牧师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的眼中同样有那种震惊过后显露出的茫然无措,但大体上来说还算得上平静。只是,他在说话时却显得有些干涩。
国教配发下来的牧师衣物显得很是老旧,且没有太多的装饰,这意味他在这片星球的国教内并不受太大重视。
这很正常,毕竟,每个星区的教义都各不相同。虽然都遵循着帝皇是人类的保护者这一信条,但在细枝末节处总是不同的。
在传教的初期,国教的传教士们为了将信仰播撒到帝国境内的各个地方,可是将帝皇的形象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改变。
为了与当地的神话传说进行互补,帝皇的形象甚至可能在相邻的两个星球上截然不同,有时甚至连性别都会变化一二。
“阿萨扎尔牧师”
贵族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您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我看见那群可耻的叛徒攻占了教会,我还以为你们”
“我的同伴们用信仰保护了我们。”
阿萨扎尔很是平静地回答。“当然,还有喷火器、链锯剑与忠诚的十字军战士们。奈何我只是个负责宣讲教义的人,做不了他们那样的事。”
“只有您活下来了?”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的确没有看见他们中的任何一张脸,反倒是先看见了您,埃尔内斯托先生。”
牧师抿了抿嘴,低头看了眼脚下黑暗的星空。透过火焰,它们仿佛都变了颜色。他缓慢地问:“这场灾难到底因谁而起?”
贵族苦笑了一下。
“如果您执意想知道问题的答桉,我会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可如果我这么说,您应该是不会信的——是谁向那群叛徒发送了身份辨识码呢?你我之间心里应该都清楚,叛徒从来不只是来自群星。但是,那人已经被枪决了,这点我可以保证。”
他拍了拍腰间,一个枪套在那里空荡荡地摇晃。
牧师点了点头:“愿他那肮脏且可耻的灵魂在帝皇所构筑的雷狱中永无休止地被鞭笞,每个因他而死的人都会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还是谈一谈实际问题吧,阿萨扎尔牧师。我们现在正在真空中漂流,而这些金色的火焰它们显然是帝皇的力量。”
牧师点了点头,同意了贵族的话。这点无需质疑,甚至无需举证。
任何人类在亲眼看见它们的第一刻便会意识到其背后力量的主人到底是谁。哪怕他从未听过帝皇的名讳也无关紧要,保护的意愿不会有假。
“她保护了我们,再一次。这毫无疑问是一场神迹,但我现在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埃尔内斯托先生。你我都清楚,国教与审判庭若是得知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牧师左右看了看,他看见哭泣的平民和脱力的士兵们,也看见几个不知悲伤为何物的孩子正在沿着火焰的边界线奔跑,为宇宙间的奇景而感到纯粹的快乐。
他们还不知道,这种景象一生中恐怕只有一次。
牧师情难自禁地为他们感到悲伤,因此他暂时还不想打扰他们。
他压低声音,靠近贵族,二人找了一个还算安静的角落。在此之后,牧师缓缓开口。
“我在政治上还有些影响力,埃尔内斯托先生。我于三年前被贬到此地,原因是教义上的分歧我无疑对您说谎,这不过只是托词。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发现了某位主教的贪污行为。”
贵族的脖颈往后一晃,明显的震惊被显露。而牧师的表情则依然平静。
“得益于我的姓氏与父辈的一些力量,我没有被他找个由头杀死,但也算是被流放了。您是位真正的贵族,埃尔内斯托先生,我看得出来。而我想说的是,我会在我们安全以后——”
他做了个手势。
“——和那位主教沟通一二,我会说服他,让他保下这些平民。否则审判庭绝对会将他们带走。我之所以对您说这件事,是希望您能帮助我。当然,如果您拒绝,我也绝不会多说什么。人各有志,我理解。”
贵族再次苦涩地一笑:“您的话好像是在直直地戳我的嵴梁骨这算得上是某种话术吗?好吧,阿萨扎尔牧师,我会帮助你的。作为一名贵族,我理应保护比我弱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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