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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再在恭房看锦囊了,她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

在后院儿溜达了半天,却是看不见任何一个没有丫鬟的死角。

假山前有人,槐树下有人,廊下有人,院子里……还有人!

真是急得她头都痛了!

这就是娘亲说的万念俱灰吗?

不管是不是,她都决定再也不等了,即刻打开第二个锦囊。

刚刚是做贼心虚的缘故,非得躲到那么隐蔽的恭房去看,其实锦囊是她的,甭管装了什么,其他人都无权干涉不是?她干嘛不大大方方地看?

一年至此,她索性找了个石凳坐下,立时有丫鬟奉上了一杯茶,她赏了一粒碎银,从怀里摸出黄色锦囊。她其实是低估了蔺咏荷的精明,蔺咏荷的字条写得特别大,不用拿出来也看得十分清楚,但是当她看完锦囊中的妙计时,整个人都懵了。

“把第一计,再用一遍,用到宁婉身上!”

第一计……

第一计……

第一计……

第一计是什么?!

呜呜……宁溪适才明白,刚刚找不到隐蔽的地方看锦囊不算什么,眼下才是真正的万念俱灰啊。

不行!她必须把第一个锦囊找回来!

“翠兰!”

她巨大的声音,把翠兰吓了一跳!

“二小姐,怎么了?您哪儿不舒服吗?您说话的声音小一点。”翠兰比了个往下压的手势。

宁溪自然看得懂这个手势的意思,单手摸上喉咙,啊了几声后,轻声道:“找跟树枝来。”

郭家没有掉在地上的枯枝,翠兰愣是当着那么多丫鬟的面,失礼地折了一小根,来者是客,丫鬟们并没出言阻止她们,只是看向她们的眼神已经流露出几分异样了。

宁溪一心想着怎么把红锦囊找回来,根本没功夫理会丫鬟们的眼光,拉着翠兰回了恭房。

“掏。”她指着茅厕说。

“掏……掏啥?”掏粪?

宁溪拽进了拳头,双目如炬道:“我锦囊掉了,里边有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这么掏?掏上来你还敢要?翠兰忍住恶心,捋起袖子,拿稳树枝,朝茅厕里探了下去。好在她摘的树枝够长,掏了半天后,总算勾住了锦囊的丝带。

屋内,众人见宁溪如如厕了迟迟不回,都担心那孩子是躲在里头哭。这种事,若出在任何一个郭家人身上,只怕早跟玄胤打起来了。偏偏宁溪身份太低,没法子与玄胤呛声,定然也不敢在她们面前表露出丝毫埋怨。

“唉。”郭老太君叹了口气,“小胤这孩子,都被他大哥给宠坏了,我说过男儿要穷养,不能惯,他大哥非不听,现在好了,都欺负到未来大嫂头上了。”

这话受用,老太太的神色缓和了些,但还是客套地说:“不全怪胤郡王,是宁溪那孩子冒失,她走稳一点儿,也就没这档子事了。”

郭老太君啧了一声:“怎么能怪宁溪?都是我那调皮的外孙,回头我叫他父王说说他!”

老太太牵强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不喜欢宁溪是一回事,可宁溪当着她的面儿被欺负是另外一回事,这简直是打到她的脸、打到马家的脸了。

郭大夫人伸长脖子望了望,说道:“怎么还不回来?别真是躲在里头哭吧?慧儿,你去瞧瞧,好生宽慰宽慰。”

“好的,娘。”抚远公主站起身来。

老太太就道:“不劳烦公主了,婉儿,你去叫你二姐姐出来,这么多人都在等她,让她别任性了!”

宁婉乖乖地起身,心中不乐意去干这种触霉头的事儿,想也知道宁溪一肚子火了,万一朝她发过来怎么办?可老太太发话,她没有不应的道理,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到恭房,见房门紧闭,不由地皱了皱眉,莫非真的在哭,所以连翠兰都进去了?

“二姐姐,祖母叫你过去,大家都在等你开席呢,要哭,回家再哭吧!”说着,宁婉推开了门。

此时的宁溪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被翠兰捞上来的锦囊,眼看着就要完全捞上来了,宁婉突然闯了进来。

宁婉的脸色在见到二人诡异的行为时,瞬间僵住:“二姐姐!你们在干什么?”

翠兰吓得浑身一颤,吧嗒,锦囊再次掉了下去。

宁溪背对着门的方向,并不知道宁婉闯入了,见好不容易到手的锦囊再次跌下茅厕,她本能地伸手去抓。结果,没抓到锦囊不说,还一个倒栽冲,跌了下去……

当满身污秽、臭气熏天的宁溪被促使婆子抬回厢房时,郭仲勋正在喂抚远公主吃红豆糕,抚远公主只草草地扫了一眼,便呕的一声吐了!

郭老太君的茶杯砸碎在了地上。

老太太先是一怔,随后,羞恼得从脖子到脸,一路涨成了猪肝色。

郭大夫人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捏紧贾夫人的手,忍住不让自己恶心得晕过去。

“怎么……怎么弄成了这样?”老太太惊吓地问,“刚刚一直不出来,不是在哭,是掉茅厕了?丫鬟呢?死了吗?”

在老太君的寿宴上讲出如此不吉利的字眼,老太太自己都吓了一跳,红着脸,欲给郭老太君解释,郭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没事,没事,我明白,先让人抬进去洗漱吧。”

到底是王族后裔,刻在骨血里的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短暂的惊讶后,她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即刻看向崔妈妈,“再把府医请来!”

“是!”崔妈妈神色匆匆地走了出去。

郭大夫人也回过了神,行至门口,有条不紊地吩咐道:“你们几个,赶紧抬几桶热水来!你们几个,把火都架上,再多烧些热水!你们几个,去皇贵妃出阁前的院子拿一套干净的换洗衣裳和鞋子!”

“是!”丫鬟们做鸟兽散去了。

屋子里臭得熏人,不好再让贵人们待着,郭大夫人转过身,对抚远公主和郭仲勋道:“慧儿,仲勋,你们陪两位老太太和夫人小姐们去前厅找王妃他们吧!”

抚远夫妇领着众人去了,只有老太太觉着不放心,留了下来。

宁溪掉下去没多久便晕过去了,被抬着的时候,晃了几下,开始慢慢苏醒,但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

“锦囊……锦囊……”

她以为自己说出来了,实际上在旁人听来,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那个恭房被封住了,她拿不到第一个锦囊了,没有红锦囊,黄锦囊也是无效的,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锦囊。娘说,当前两个都失败了之后,就可以打开第三个了。

“锦囊……锦囊……给……我……”

她的衣裳被一件件地剥了下来,什么帕子、荷包、香包……统统被扔到了篓子里。

一名粗使仆妇端着臭烘烘的篓子走了出来,对老太太说道:“奴婢这就去洗,今儿太阳大,很快便能干的!”

老太太用香喷喷的帕子捂住口鼻,干呕了几下,摆手道:“扔了吧!”马家又不缺钱,还要一套被粪便泡过的行头做什么?

这身行头的价格实则不低,不过郭家的仆妇非那未见世面之人,既然客人吩咐扔掉,那便扔掉好了。

仆妇拧着篓子前往后山,将那对脏衣服远远地扔在了垃圾堆上,宝蓝色的锦囊,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凉亭中,玄胤正拉着宁玥的手散步,小樱追着小雪貂,一蹦一跳地跑在二人前头。

突然,几名丫鬟抱着一套衣裳、一盒首饰、一双鞋匆匆忙忙地从皇贵妃的院子里出来,玄胤浓眉一蹙,喝道:“站住!”

几人连忙站住了,行了一礼:“郡王。”

玄胤看看她们手中的行头,沉声道:“你们拿我姨母的东西做什么?”

一名胆大的丫鬟回答道:“马家二小姐掉进茅厕了,老太君让奴婢们取一套皇贵妃娘娘的衣裳给她。”

宁玥诧异地瞪圆了眼:“我二姐姐掉茅厕了?”怎么会这样?宁溪不像这么不稳重的人啊,今天先是跌倒,再是掉进茅厕……她是不是出门忘记翻黄历了?

小樱抱着小雪貂走了过来,不知是不是站在阳光下的缘故,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比平时更甚:“谁掉茅厕了?我们去看看吧!”

玄胤厌恶地皱了皱英俊的脸:“恶心死了,看什么看?”

“可是我想看嘛!”小樱腾出一只手来,拉住了宁玥的,撒娇道,“玥姐姐,你看不看?”

看!当然要看!她不怕宁溪恶心,只怕宁溪还不够恶心。她现在,迫不及待想一睹宁溪的“风采”了!

宁玥莞尔一笑:“王爷~”

玄胤黑了脸,最受不了女人撒娇!还是两个他最在意的!

三人到底厢房时,府医也到了,当时府医正在给郭况包扎伤口,郭况在翻看卷宗时不小心被破碎的书片刺了一个小洞,听说这位刚刚被打掉牙的马家小姐,又“奇迹般”地掉进了茅坑,破惯了案子的郭况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正常,于是,跟着府医一块儿来了。

他没进厢房,而是第一时间赶往了事发地点,那里,被人封住了,现场保存完好,他仔细检查了每一个地方,没发现任何被人动过手脚的地方,初步可以排除人为的可能。仆妇告诉他,马家二小姐是因为锦囊掉下去了,想捞起来,结果也跟着栽下去了。

既然是一场意外,那么他没兴趣去窥视女子的私有之物,在得知老太太不想要回锦囊之后,便不再管了。

他走进厢房。

宁溪在经过了十几锅热水的冲洗后,变得香喷喷的了,只是众人心中始终存在着阴影,一靠近她便好像能闻到茅厕的味道。

她无力地靠在床头,眼神空洞。三个锦囊都没了,还叫人看到她这幅狼狈的样子了,从今往后,她怕是在京城抬不起头来了。

宁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宁溪绝望得了无生念的样子,心头一阵畅快,曾几何时,她也这么绝望、这么麻木过,那段日子,就像一直生活在黑夜里一样,看不到一丝的光。现在,宁溪的光也被一点一点夺走了,但还不够,她要让宁溪即便站在太阳底下,也跟行走在黑夜里一样。

“二姐姐,二姐姐。”宁玥叫了几声。

宁溪一直呆滞地望着帐顶,没有反应。

小樱扯了扯宁玥的袖子:“她是不是傻掉了?”

宁玥笑着看了小樱一眼,傻掉了才好呢,前世她把你关进笼子送给司空朔,叫你吃了那么多苦头,这是她的报应。到底是孩子,看戏不嫌事儿大,装作很担心,眼睛里的兴奋却怎么藏也藏不住。宁玥没再看小樱了,探出手,在宁溪的面前晃了晃。

宁溪朝宁玥看了过来,一瞬间,那种从内心深处燃烧的怒火,从眸子里显现了出来,仿佛要把宁玥给烧死。

宁玥轻轻一笑,用帕子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宁溪的眼底蓦地掠过了一丝慌乱。

宁玥挑了挑眉,困惑地看着宁溪,不一会儿,宁玥回头,望向门外,小樱跑了出去,宁玥看向宁溪道:“可以吗?”

宁溪完全一副迷惘的神色。

宁玥绕过屏风,呆了几秒钟,踅步回来,身边跟着一名面容严肃的男子,看到他犀利的眼睛,宁溪的心底本能地打了个突。

“这是谁?”

她恐惧地望向了宁玥。

宁玥的困惑更深了,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郭况眯着眼睛,看看宁溪,又看看宁玥,半晌,对宁溪说道:“马小姐还好吗?”

宁溪往里侧挪了挪,木讷地道:“好……还好,你是谁?”

郭况与宁玥面面相觑,不知想到了什么,郭况转过身,望向了门外。

宁溪看着古怪的举止,越发不安。

很快,宁玥也转过了身去。

他们两个是在干嘛?干嘛?

宁溪的手,紧紧地抓紧了被子。

郭况与宁玥齐齐彼此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强的诧异,宁玥张大嘴,被这个猜测惊得合不上。郭况却是点了点头:“应该没错。”

郭况在门外就朗声自报了家门,“马小姐,我是郭况,我想进来看看你,可以吗?”

小樱听到声音,所以跑了出去。

她望了望门外,说,“请郭大人稍等片刻。”然后,她对着宁溪说,“可以吗?”当时,宁溪一副迷惘之色,她还以为宁溪没反应过来郭况怎么会屈尊降贵来探望她呢。

郭况进门,问宁溪好不好,宁溪居然反问郭况是谁,这不是摆明了没听到郭况在门口说的话吗?

郭况疑惑,于是转过身,说“三小姐,请你也转过身来。二小姐,请你出去!”

她转过了身,宁溪却毫无反应!

种种迹象表明,宁溪是听不到声音的,她只看得懂唇语,但前世,宁溪是没这项技能的。

宁玥再次面向了宁溪,张大嘴,一字一顿道:“二姐姐,你失去听觉了是吗?你不会说话,不是因为烧坏了嗓子,而是因为烧坏了耳朵……是吗?千禧院的女郎中不是在教你说话,而是在教你唇语,是吗?”

宁溪的脑子……唰的一下空白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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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会写阴谋诡计么?

偏不写,就是这么傲娇

然后关于这个捞锦囊栽下去的事,是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的,认识的一个家庭,一只鸡掉进井里了,他立马去抓,人掉下去了,他弟弟为了救他,也去抓,也掉下去了,两条人命,就这么……

其实,就为了一只鸡。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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