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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泉说道:“你们这样真好。”眼角的泪迹都快干了,林泉一向认为自己是冷漠而沉静的人,没想到也会为丁向荣、徐兰的往事所动,通透豁达的人生终让人竦然起敬。
“你们谈什么呢?”丁向荣提了一串用铁丝串在一起的山蛙,走进来。
“说我们过去的事情。”
“呵呵,小林未必有兴趣听,来,来,一起动手烤山蛙。”
云密无星,火堆上的铁丝串起山蛙不断滴下油脂,激起一蓬火星,烧得滋滋作响,肉香引得林泉食指大动,不断咽口水。丁向荣笑道:“解馋吧?”
“一路上走过来,顶多能吃到点腊肉,老乡又不怎么收钱,都不好意思放开肚皮吃,今天跟丁大哥解馋了。”
丁向荣将抹过醮料的山蛙递给林泉,林泉心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惹得丁向荣与徐兰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天上落下大雨点,丁向荣端着烤肉架、徐兰、林泉各端着醮料碗、小木凳溜回教室,雨越下越密,徐兰忙跑过屋收拾东西,抱着一叠床具,笑道:“那边今晚不能睡人了。”被子都给淋湿了一块。教室这里也漏个不停,原先拼床的地方,雨水成柱的滴下来,挪了好几个地方,就是找不到不漏水的整块地方。将被子叠起来,三个人坐在漏水的教室里嚼着烤得香喷喷的山蛙,雨下了一夜,三个人就聊了一夜。第二天还有课,早晨雨停之后,林泉就在丁向荣、徐兰的屋里睡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吃过中饭,丁向荣、徐兰稍微休息了一下,就与另外两名教师一起给教室顶卧茅草,村子里还过来两个中年人帮忙。
林泉小心的跨进教室里,泥地里的水迹还没有干,给上午上学的学生踩得泥泞不堪,东山墙从根部就开始明显的倾斜,见丁向阳从后面进来,对他说:“这样的教室太危险了,风大一点,雨势再急一点,随时都可能塌下来,你们住的那间屋,我睡觉的时候都提心吊胆,就怕突然塌下来。”
“呵呵,”丁向荣笑了起来,“我们开始也不敢住,睡睡也习惯了,这里背风,还能坚持两三年,我正四处筹款,看能不能先盖一间教室出来,这间屋太矮了,光线不好,对学生的视力很有影响。”
“丁大哥,我在这里住了快十天了,也不帮你们什么忙,明天,你跟徐兰姐送我回县城吧,我好请你们吃一顿饭。”
“也好,我们正好去县里领工资,给学校买一批教材。”
丁向荣有一辆自行车,又借了一辆,出山大部分时间推着走,当能骑车的地方,多是飞速的下坡路,一路走了二十多里山路,才走上平坦的砂石路,那时就可以搭公车,但是连车带人,要算五个人的钱,三个人就换着骑车,换着带人,一直到天黑才赶到罗然县城。
林泉在县城请丁向荣、徐兰吃过饭,县城规模还比不上东部的小镇,一到夜里也黑黢黢的,没有路灯,三个找了那种一个房间才十块钱的小旅馆住下来。第二天,丁向荣从县教育局领回这个月全校教师的工资八百四十六元,林泉跟丁向荣、徐兰到了一家门面就三四十平方米的新华书店,买了将近六十七元钱的教科书。看中一只地球仪,丁向荣犹豫了半天,想想还是买了一幅世界地图。
林泉对丁向荣说:“有没有银行,我取些钱,给孩子买些书吧?”
“那敢情好,村小里有一半孩子缴不起学费,我跟徐兰的工资又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里只有农业银行,你能用吗?”
“可以吧,现在都联网了吧?”
跑到县城东街角的农业银行,林泉对丁向荣:“丁大哥,你办一张农行的卡吧。”
“怎么,你还打算往里面汇钱啊?”
“偶尔记起来烤山蛙的时候,也会想起这些孩子们。”
“那好啊。”丁向荣也不虚伪客套,取出身份证,就办了一张银行卡,将卡号抄给林泉,“没事多想想我们。”
“别听老丁的。”徐兰掐了丁向荣一把。
林泉将地球仪买下来,交给丁向荣,说道:“丁大哥,这是我对孩子们的一点心意。”
林泉坐上车,给他们纯朴而剔透的心感动着,不想因为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捐助而接受他们的谢意,对他们的奉献,自己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林泉坐上车后,才给方楠打了个电话,让她往丁向荣的卡里汇十万元钱。
林泉心想这是自己人生的分水岭也说不定,在此之前,自己何曾毫无索取的付出过什么?原来毫无私欲的给予是一件相当愉悦人心的事。林泉想起曾看过的一句话:为官不可贪、为商不可歼,要想做好事,首先要有钱!原来为官不贪、为商不歼也有人生的乐趣在。
林泉继续往西部的深处行进,裸露在外的皮肤让高原上的强紫外线晒脱一层皮,从高原下到西疆,皮肤都是红红的,高原上,除了县城与重要的集镇,很多地方没有电,昼夜温差很大,正午穿着t恤,夜里就飘起白雪,一直到十二月,林泉才考虑返回静海。
再度经过罗然附近的一个县时,林泉想起丁向荣、徐兰,也就中途下了车,辗转到罗然,走了三十多里的山路,来到那个让自己感动的小村子里。
校舍已经焕然一新,还有石垒的围墙,中间有一个小艹场,种着几颗白杨,几个小女孩正将橡皮筋绑在白杨上跳得正欢。林泉跟初次上路时相比,人壮实多了,皮肤红红的,给高原的强曰照晒的,凌乱的长发,路上买的廉价羽绒服有些破破落落,他出现在校门口,吓了艹场上的孩子一跳,有人进去叫老师了。那名女老师认出林泉来,兴奋的大叫起来:“小林,徐大姐,小林回来了……”
徐兰从屋子里钻出来,看见林泉的邋遢样,又高兴又好笑:“刚刚学生都说学校里来了个疯汉子,你怎么这付模样?”
“一直在各地旅游,走的多,坐车时少,就成这幅模样了,丁大哥呢?”
“你一下子汇进来十万元,真吓了我们一跳,就立即将这所学校重建了一遍,你进来看看,钱就用在买材料上,其实很多材料都是村里人贴出来的,都是免费的义务工,这所学校重新整了一遍,才花得五万多块,其余的钱,就决定给另外一所村小翻建校舍,你丁大哥在那边,我马上请人去喊,你要不去洗洗脸,太脏了。”
不知道他们怎么去喊人的,那所村小离这里有二十多里山路,天黑之前,丁向荣就赶回来,村民朴实而纯真,入夜的时候,端来一锅煨熟的羊肉,林泉知道羊是村子里很多人家的惟一经济来源,除非羊老死、病死,才会吃羊肉,觉得受之有愧,自己只拿出富余的一星点,却要接受别人满心的回报。
“这个……”林泉为难的看着丁向荣,“丁大哥,待会儿帮我给宰羊的人家送两百块钱。”
丁向荣说道:“这是村子里的一点心意,当初跟徐兰来的时候,宰了一头羊,学校建成的时候,宰了一头羊,你过来,当然也要宰一头,你不吃,我们可要动筷子了。”忙碌招呼其他老师吃肉。
徐兰打得丁向荣的手:“小林先动筷子。”说着话,肚子却先叫起来,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林泉夹了第一块肉,丁向荣他们就不客气的吃起来,徐兰吃到最后只揉肚子,大叫:“不行了,不行了,吃撑了。”
林泉哈哈大笑,指着徐兰说:“徐兰姐,上次吃山蛙,没见你这么馋样。”
旁边那名女老师说:“徐兰一个多月没吃肉了,闻着自己的手掌都觉得有肉香。”
林泉心酸得差点要落泪,丁向荣从屋子里拿着一本抄写本出来,凑着煤油灯,递给林泉:“这是这八间校舍翻建的详细账目,既然是你出了钱捐建,钱花在什么地方,得让你心里明白,明天,我们就到另外一所学校看看去。”
林泉认真的翻阅记录在作业本上的账目,十万元钱能盖两所村小,也只有丁向荣的精打细算之下,在许多村民的义务劳动之下,才能实现。
林泉看过账目,感慨良深,财富现在对他来说,多少只是数字大小的问题,阅读无数报表,却没有手上的这份沉重。
林泉将抄写本放下,对丁向荣说:“丁大哥教给我的东西很多……”
林泉只觉得自己这趟西行之旅,人变得容易感动,丁向荣、徐兰的人格魄力深深打动了林泉,心里想:跟爸爸是同一类的人啊。虽然林泉不认同父亲林铭达的人生观,但是不减弱他内心对林铭达的崇敬。
林泉在接受姥爷陈然的务实思想的灌输之时,林铭达的影响无疑避免林泉在官商的路走得太斜。
次曰,林泉跟丁向荣、徐兰到二十里外的另一所村小参观,只有凝聚众人心血的村小,才会如此的整饬,让人舒心。没有惊动村里人,林泉直接回县城,没有让丁向荣、徐兰送他,临行前,说道:“丁大哥,徐兰姐,马上暑假就要到了,你们组织一些孩子,到静海来见见世面,给他们一个奋发向上的梦想。我给你们我的地址与电话,还有公司的电话,费用我会提前汇给你们。”
丁向荣握着林泉的手,久久不语,送林泉远行,也只说了句:“走好。”徐兰抱住林泉,忍不住哭出来。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林泉坐在返回静海的列车上,一直在想这么一句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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