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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过后,他寻了高胤,将事情告知,叫他先代自己出面见李穆。
最后,是悄悄将这事情解决了,李穆知难而退,此事止步于自己,也就过去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才一夜功夫,这事竟就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方才一路回来,心里原本还抱着一丝微末希望,希望这消息还不至于传到家中。
果然,还是迟了一步。
高峤眉头紧皱,翻身下马,匆匆行至后堂,没看到女儿的身影,却撞到了萧永嘉投来的两道目光。
萧永嘉坐在那里,面容阴沉,看到自己,立刻站了起来。
“你随我来!”语气极其生硬。说完,转身朝里而去。
阿菊看了过来,目露忐忑之色。
高峤默默跟上,行至内室,那扇门还没来得及关,萧永嘉便怒喝:“高峤!你是昏了头不成?竟做出这样的事!把我女儿,嫁给一个武夫?”
高峤急忙摆手:“阿令,你听我说!绝无此事!”
跟了过来的阿菊急忙代为关门,自己走得远些,命下人不得靠近。
事已至此,高峤再不敢隐瞒,忙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当初他救了子乐,我一时不备,许下诺言。当时何曾想到,他如今会开口求娶阿弥?故今日召他去了雀湖的庄子,原本是想叫他自己打消了念头,此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
“啪”的一声。
萧永嘉大怒,一掌击在了案几之上,打断了高峤的解释。
“哪里来的狂妄之人!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救过六郎,竟就敢肖想我的女儿!”
“还有你!出了这样的事,你竟不告诉我一声!若不是今日事情闹大了,你打算就这样瞒着我?”
高峤一语不发,任由萧永嘉大发脾气,片刻后,忽想了起来:“阿弥呢?她可也知道了?”
想到女儿听到这消息时可能会有的反应,不禁愧疚。
萧永嘉冷笑:“还用你问?我早就叫人瞒着她,半点儿也不能让她知道!陆家那边,也派人过去传了口信了!”
高峤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此事确实怪我考虑不周。你怎么骂都对。你且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我先出去一趟,把事情给彻底了结。”
“你放心,这回定不会再出岔子了!”
“你能做成什么事?”
萧永嘉冷笑。
“用不着你了!那个叫什么李穆的,还是我亲自去会会他好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生了如何的三头六臂,如此不自量力,竟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高峤最担心的,果然还是发生了,忙阻拦:“阿令,你莫去了,还是我来。你在家,安心等我消息便是。”
“女儿名声如此被人糟践,你叫我怎么安心?”
萧永嘉怒气冲冲,一把推开高峤。
“我自己去!”
“阿令!”
高峤正拦着萧永嘉,门外又跑来一个下人,隔着门嚷道:“相公,长公主!宫中传来了话,说陛下命相公入宫,有事要见。”
夫妻对望一眼,停了下来。
……
为庆贺江北大捷,朝廷休沐三日。
高峤又赶至皇宫。
当今兴平帝在太初宫里见了高峤,边上是许泌,已经早于他入宫了。
兴平帝和长公主是同母所生,幼年之时,在宫中曾险遭人毒手,得长公主所护,故关系亲近,加上高峤素有威望,为士族领袖,兴平帝对他一向极是客气。
高峤行过叩见之礼,兴平帝立刻亲自下榻,将他托起,笑道:“此处无外人,卿何必与朕如此拘礼?上坐。”
高峤连称不敢,兴平帝便也不再勉强,望着高峤,笑说:“朕一早起,便听到御花园中喜鹊鸣啼,本来疑惑,想近来宫中并无喜事。哪只方才,才知鹊鸣为何。听宫人言,你愿放下门户之见,将阿弥下嫁李穆。朕便召来许卿相问,才知此事为真。朕很是欣慰。此次江北大战,李穆立下汗马功劳,放眼我大虞,何人能及?更难得卿不忘当日之言,一诺千金,愿将阿弥下嫁李穆,成就佳话。”
“朕愿当李穆与阿弥婚事的主婚人,卿意下如何?”
“景深,勿怪为兄的多嘴。实在是陛下发问,兄不得不言。何况,这也是好事。”
兴平帝说完,许泌便笑呵呵地道。
高峤在入宫之前,便已猜到,皇帝为何突然要在休沐之日召见自己。
他的心中,一向以来,便有隐忧。
此刻因了皇帝这一番话,心中那长久以来的隐忧,变得愈发明晰了。
大虞南渡后,皇权一蹶不振,士族几与皇帝并重。
兴平帝从少年登基至今,已有十五年之久。
比起在他之前的几个皇帝,姑且毋论才干,但他显然,更有做一个中兴英主的欲望。
高峤早就有所察觉,兴平帝暗中,在对自己处处提防。
多年之前,年少气盛的皇帝,任用了两个出身庶族的大臣为亲信,力图以庶族的力量,对抗士族,引发许泌和陆光的不满,寻了高峤,商议除去那二人。
高峤当时并未参与,但也没有反对。
身在他的位置,个人倾向如何,并不重要。
不久,桂林郡太守就以那二人蛊惑君心,动乱天下为由,起兵作乱,要求兴平帝除去那二人。当时叛军声势极大,威胁北上,少年皇帝孤立无援,被迫无奈,只得挥泪杀了那二人,叛乱这才消了下去。
而随后,自己领军北伐,之所以铩羽而归,除了后方门阀的暗中掣肘,皇帝的默许,未必也不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这些事过去已经很多年了。如今,兴平帝和高、许、陆等人也相处平和。
但高峤知道,这几年,随着自己声望的与日俱增,皇帝对自己的忌惮,也变得愈发深了。
这也是为何,此次他力主作战,最后统领大军,取得江北之战的辉煌大捷,但在报功书中,却对自己和从弟高允的功劳只字不提的原因。
心中,更不是没有起过借机隐退的念头。
此刻,听兴平帝忽然如此开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高峤沉默了。
他沉吟片刻,下跪,叩首道:“臣感激不尽。只是此事,乃无中生有。便在今日,李穆已当着臣的面,收回求娶之言。臣也无意将女儿嫁与李穆。请陛下明察。”
兴平帝微微一顿。
许泌咦了一声:“怎会这样?也不知是何人传出去的,如今整个军营,无人不知,个个争传,道高公信守诺言,愿打破门户之见,将女儿下嫁李穆。李穆本就颇得军心,如今这样,怕那些将士知道了,未免寒心。”
许泌语气,颇多遗憾。
“陆左仆射求见陛下——”
便在此时,外头宫人拉长声调传话。
陆光匆匆入内,向着兴平帝行拜礼后,转向许泌,当着兴平帝的面,丝毫不加避讳,冷冷地道:“司徒,你当也知,我陆家与高家有婚姻之约。李穆乃是你军府中人,如此公然羞辱我与高公,你身为李穆上主,难道事前,半分也是不知?”
许泌神色不改,笑道:“我确是不知。只是陆左仆射,你的言辞,却有不妥。李穆求娶高氏之女,固然不自量力,但如何能算羞辱?当日他单枪匹马,杀入敌阵,救回高公侄儿,高公当着诸人之面,许诺往后但有所求,无不应允。字字句句,犹在耳畔。如今李穆求娶,我便是事先得知,试问,我凭何能够阻拦?”
他渐渐冷笑:“何况,你口口声声称与高氏订立婚姻,两家可曾行过三媒六聘之礼?若无,皆不过是拿来推挡的借口而已!万千将士,才为我大虞力保江山,若失了军心,往后,谁甘再为大虞一战?”
许泌亦郑重下跪:“陛下,李穆乃臣之下属,臣与其荣辱皆共!陛下若以为李穆此举乃是羞辱冒犯,便请陛下发落于他,臣甘心一同受责!”
陆光大怒,迈上去一步,指着许泌叱道:“许泌!你从中煽风点火,意欲何为?”
许泌冷笑:“陛下当前,你竟敢如此无礼?你眼里可还有半分陛下龙威?”
兴平帝眼角低垂,神色绷得紧紧,一语不发。
陆光一时气结,指着许泌,咬牙切齿之际,方才一直沉默着的高峤,忽然开口。
二人停下了争吵,都看向他。
“陛下,当日,臣确实对李穆有过允诺,臣不敢忘。李穆如今开口求娶臣的女儿,士庶不婚,陛下也是知道的……”
他微微皱眉,又沉吟了片刻,最后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视线,望向皇帝。
“臣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爱惜若命。非俊杰之人,不能取我女儿!臣愿给他一个机会,当做是对当日诺言之兑现。”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了他。
“若那李穆,能通过臣之考校,臣便将女儿下嫁于他。”
高峤说完,转向陆光,歉然一笑:“陆兄,多有得罪了。你意下如何?”
陆光一愣,忽仿佛有所顿悟,面上阴云消散,颔首道:“也好!免得有心之人,说我陆家仗势压人!”
许泌起先亦是惊讶,没想到高峤最后竟还有如此一招,打着哈哈:“景深,你有所属意,怕是到时,难免不公。”
高峤淡淡一笑:“我便邀你,同为评判。”
他朝向兴平帝:“请陛下为臣择一良日。”
兴平帝点头:“如此也好。重阳不日便到,可择重阳为试,到时朕亲自前去,观看高相试婿。”
高七宣布完毕,将手中纸卷递给了冯卫。
纸卷用油蜡封起了口子。
以高峤的声望,他既然如此当众宣告了,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为择得如意女婿而暗中预先泄题。
四周变得雅雀无声,无数双眼睛,一齐看向了冯卫手中的那张卷纸。
冯卫小心地展开,浏览过一遍,便照着纸上所书宣读了一遍。
今日虽只有三题,但一共却设了四道关卡,二文二武。
四道关卡如下:
第一关为文,必考,考的是二人的心记。地点就在这个观景台。在这里,高峤将出示一篇千字骈赋,叫二人一道诵读,记住后,各自以笔竞述。谁先一次性默述完毕,核对无误,便可出发去往第二关卡。中途如断,或是默述有误,可再看原文,但要从头再来。这一关不限时间,但必须要通过此关,才能继续往上,参加下一考题。
第二关武,也是必考,考的是弓法。三十丈外,设一靶子,靶心处嵌一铢钱,谁人能先将箭头钉入铢钱正中之孔而不伤钱,便算是通过,可以继续去往第三关,也就是最后一关。
为公平起见,最后一关为二选一。文试为清辩,武试为虎山。二人可依照所长,各自选取其一。
谁能先顺利通过三关,取得山顶风亭之上的那束茱萸,谁便是今日的胜者。
冯卫一边读题,一边就有好事之人将题目复述,迅速传至山脚。
山下的那些看客,除了凑热闹的民众,还有不少出身次等士族的子弟和寒门读书人,以及军中武人。
平日这些人,可谓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今日却都相聚在了这里,只是阵营分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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