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六十四章·“你好，苏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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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已经呼之欲出。</p>

“……”</p>

他死了，苏明安才能过来。</p>

他忽然笑了出来，含着满口苦涩的湖水，鼻腔里还残留着难以呼吸的水渍，边笑边咳，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挣扎已久的责任终于不必再承负，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坚持原来没有意义，意识到自己不该成为挡在最后一棒的无力之人。</p>

其实在尽力苦撑的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反复质问自己，自己真的能替代苏明安做到救世吗？</p>

势力的冷眼、麻木的民众、满心私欲的官员、濒死的绵羊、愚忠的信仰、无法抗衡的神灵。</p>

如果做不到——谁来替他担下亿万人的死生？</p>

如果做不到——谁来替他吞咽亿万人的苦痛？</p>

救世这东西，真不是人能干的。</p>

把全部的责任交付给你，对不起。</p>

我不够强大。</p>

我终究还是个普通学生，我还是那个连自己的橘猫都救不了的人，对不起。</p>

他的眼睛发痛，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混杂在血中。</p>

……他其实早就预感到了。</p>

这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英雄主义。</p>

但他还有最后需要做的事。</p>

于是他用尽全力向前跑去，在人们震惊的视线中，向湖泊深处跑去。</p>

“他在干嘛？”</p>

“他怎么自己冲进湖里去了，他胸口那么大贯穿伤，找死吗……”</p>

少年昂着头，望着苍穹上的蓝色满月——</p>

他漠然地感受着自己身上的累累伤口，仿佛看不到不断流血的是自己。</p>

月色中，他与狂风擦肩而过，他开始想象自己是一只白鸟或是一朵蓝色的玫瑰花，轻易就能掠过湖面，向自由高飞而去。</p>

他是缺乏母爱之人——原来，他与世界本就缺乏脐带，才需要责任与传火的重负将他和命运牢牢捆绑在一起。</p>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如果能多活几天，他也许还能把奶奶下一期的药买回来。也许还能亲手惩戒那些制造美术教室的人。</p>

传火者们曾经共同承载着同一份火热，同一份烧灼。承担同一份后果——最后，他们热烈的燃烧，泯没于灰烬。</p>

他想，他的血依然滚烫，才不是这个世界杀死了他，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他才没输。</p>

“这是我的最后一场战斗，在稻亚城。”苏文笙对着空气说：</p>

“却是你的第一次应敌，在稻亚城。”</p>

“苏明安，你不会见到我，但我祝愿你……”</p>

他的眼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蓝色满月。</p>

——却是在湖中的水中幻月。</p>

他曾不止一次把满地的海洋当成是月光。</p>

他低头，像点水的蜻蜓般亲吻着水中的蓝色满月，水色的绸带捆缚上他的胸口和脖颈，他的脊背弯曲，压出胸口的鲜血，满头黑发距离水面越来越近——</p>

年轻的脸上残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眷恋。</p>

我承认我无法救世，需要把责任递交给你。</p>

但是，是我自己杀了自己。</p>

这世界杀不死我。</p>

“人生光明，安康永顺。”</p>

“生生世世，永生永世……”</p>

一声轻响，水中月溶入天上月。</p>

仿佛某种铁幕，在这一刻被猛地撕碎。</p>

少年坠入平静，如同朦胧的水光晃过。他在月光下消失前，把怀里的玻璃瓶扔了出来，砸在离明月脚边。</p>

他又何尝不是另一个苏明安，知道自己会被别人取代，自己的怨恨自责却不能自己反抗，他何尝不崩溃。他只是命运的木偶。但在生命的最后，他终于，终于挣脱束缚了啊。</p>

恭喜了苏文笙，你自由了。</p>

最后这一刻，他突然想到——</p>

在某天的，悲悯的、圆满的、沉静的蓝月下，</p>

——也曾有个女孩这样无望地跳入湖泊中。</p>

……</p>

“我的月亮已经落下了。”</p>

“你的太阳刚刚升起。”</p>

“我以死将火种交给你。”</p>

“欢迎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苏明安。”</p>

……</p>

……</p>

【验尸报告:</p>

死者姓名：苏文笙</p>

性别：男</p>

身份：稻亚城第一高中，高中生</p>

死亡日期：旧日827年2月1日</p>

死因：溺亡</p>

死亡地点：稻亚城东湖</p>

是否他杀：否】</p>

……</p>

“叮咚！”</p>

【你完成了link the fire（传火者）所有记忆浏览。】</p>

……</p>

【你获得红级称号“link the fire”】</p>

【（link the fire）：你的每次攻击对神灵类目标附带100点真实伤害。你可以免疫一次心脏穿透的伤害。】</p>

【备注：</p>

“这是所有link the fire，用他们的心脏在保护你。”</p>

“这是所有传火者共同垒筑的未来和希望，万亿皆‘我’。”</p>

“感谢你高举文明的炬火逆风前行。”</p>

“——你好，第五十一位link the fire（传火者）。”</p>

“——你好，苏明安（MingAn Su）。”】</p>

……</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