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四十六章·“女巫举起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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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魔女时代·330年】</p>

【黑莓·凯尼特时年十四岁。】</p>

【黑莓时常会想起那位天使。】</p>

【天使这一次离开了很久，黑莓一直没能见到她。也许天堂里有很多事情，牵绊住了她。】</p>

【更多的城市收归他的手中。凡是轻视他年龄的人，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敌人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运筹帷幄的敌手会是一位极年轻的少年。他拥有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智慧与沉稳，犹如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p>

【然而，随着版图面积的扩大，黑莓感到了压力。】</p>

【人们的贪欲永远无法被满足，即使每天一个面包，也很难让他们满意——他们会怀疑，他们的面包上缺少了一片生菜，或是缺少了一小口沙拉酱。而这些缺少的食物，可能化作锦绣穿在了城主的身上。】</p>

【“仅因他端坐椅上，与他们截然不同。他们便要将目光化作千万把刀锋，切割并审视他的一举一动。”】</p>

【“无论他付出多少，承担多少压力，民众永远只会怀疑他头上或脖子上戴的珠宝饰品，是不是出自哪一块面包。”】</p>

【端坐椅上者无法回头，他仅能以目前姿态存活。倘若要他重回民间，民间却已容不下他。倘若要他不管不顾，极尽骄奢，却违背了他自上而下的初心。】</p>

【于是，他昂首挺胸，高居云上。】</p>

【“他什么也无法说。”】</p>

……</p>

魔法使再次来到了这个时代，黑莓已经长高了。他的眼神愈发宁静而幽深，黑得像一对引人坠落的深渊。原本有些宽大的贵族衣袍，已经完全贴合他的身躯，就连手杖都安静地居于掌下。</p>

魔法使询问他有什么难题，他抿了抿唇，却笑着摇头道：【没有问题，让您费心了。天使。】</p>

魔法使说：【若是有难题，可以提出，皆可用魔法满足。若是缺少面包，便变出面包，若是缺少利剑，便变出利剑。若是缺乏信仰，便建造新的神像。】</p>

年轻的城主却笑道：【什么都不缺。您居于天堂应当不易，好不容易下凡来见我，我应当为您奉上宴席。】</p>

魔法使参与了城主的宴席，大鱼大肉满目珍馐。</p>

宴席上，却有一位侍从突然拔剑而起，刺杀城主。</p>

【侍从：——你已经违背初心了！该死的凯尼特！】</p>

侍从的剑术妙到巅毫，换作平时，也许他能刺杀成功。可惜至高魔法使在侧，一个法术便让侍从动弹不得。</p>

【城主：为什么刺杀我？】</p>

【侍从：你大肆征税的行为，摧毁了我的家庭！你穷兵黩武的手段，害死了我的朋友！你年少时许下的承诺，只是空中楼阁！多少人为了你的疆土而死，多少人吃不到这桌上的大鱼大肉，你却极尽奢华，对至高魔法使溜须拍马，你们分明狼狈为奸，吸食民脂民膏！】</p>

黑莓感到了困惑。</p>

大肆征税，是为了铺展基础建设，让人们能喝上纯净的水，不再有尸体漂浮在下水道中。</p>

穷兵黩武，是为了建立防线，防止骑士屠杀平民的惨剧再度发生，不再有另一个福客努斯家破人亡。</p>

年少承诺，是为了安稳民心，让农民安心种田，每个人都有面包可吃。</p>

大鱼大肉，是为了让外交使者们给出满意的评估，认可城池的生产水平，早日构建联盟之谊。</p>

他日夜废寝忘食，汲取知识，拼命学习治国之道，却无法满足所有人。</p>

民众不管这些，他们只看到城主能大鱼大肉而他们忍饥挨饿，他们只看到至高魔法使能瞬间变出千百个面包，却只愿意分给他们每人一个。明明再费些法术，他们就能分到第二个面包，第三个面包了，不是吗？</p>

黑莓意识到，也许是他太过亲近民众，让他失去了身为城主的威严。一味地满足他们的愿望，成就了他们的贪得无厌。</p>

于是，黑莓开始采取雷霆手段。</p>

……</p>

【魔女时代·333年】</p>

【元月，黑莓·凯尼特称王。】</p>

【天使不在他的身边。】</p>

……</p>

十七岁的凯尼特陛下立于城墙之上，他俯瞰已经无比庞大的城池——不，应该说是，国度。</p>

他已称王，且开始引导民众。让他们不要盲从教会的权威。</p>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终止教会的残酷统治，终结魔女狩猎。</p>

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千千万万的人，商人、农民、工人、艺人、贵族。往日他能聆听他们的呼喊，满足他们差异化的需求。人们要面包，他便给予面包，人们要马车，他便建造马场。但如今，土地甚广，他越攀越高，已经无法看清。</p>

十二岁那年遇见的好心老婆婆、路边的小孩子、顶着苹果的平民，他早已看不到。这些人生活在蜿蜒的河流边，而类似的河流在疆土上有千万条，他怎能再觉察到他们？</p>

“天使……”他轻轻自语。</p>

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往日的同伴、属下，都因他的多疑而消失。他采取了长年的雷霆手段，这或许是他的个性使然，他惯于用直截的手段解决问题，而他激化黑雾病的能力成为了他最有利的武器。</p>

这样一来，国度就稳定了。</p>

谁也不会再因为大鱼大肉的宴席，而质疑他。这是一国之主需要维护的威严。</p>

疆土稳定扩展中，凯尼特突然察觉到了落寞。</p>

空闲之余，他开始学习各类技术，绘画、雕刻、音乐。渴望下一次见到天使时，能得到她的夸奖。</p>

他建造了一座巨大的飞艇，也许它越升越高之时，他就能乘坐飞艇前往天空，找到天使。也许，他能与她一同奔赴神国。</p>

……</p>

【魔女时代334年】</p>

【黑莓·凯尼特成年，飞艇建造完成。】</p>

【天使依旧没有来。】</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