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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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请你吧，你帮我要回来这么多钱呢。”

李月风笑：“年前就说请你吃烤鸭。”

“那下顿我请你。”罗宇霜不愿欠别人什么，显然今天已经欠了他人情。

李月风看着她说：“记着，只要我还活着，和我吃饭都是我买单。”

罗宇霜第一次发现李月风有这样大男子的一面，一直以为他是个不得志的流浪歌手，颓废，悲春伤秋，又很拧巴的一个人，今天真是令她刮目相看，这就是bj人常说的“爷们儿”吧。

一顿烤鸭，李月风只看着她吃，自己吃的很少，那样的注视让她忍不住说：“怎么和我妈似的这么看人。”

“你就当我是你妈吧。”

罗宇霜笑喷，“我妈，你分明是男的。”

李月风问她接下来作何打算，她一边大口咀嚼着烤鸭，说：“明天继续找房，然后找工作。”

“房子你先别找了，在这租房挺贵的，要不你先住我那，我住酒吧安排的宿舍。”

罗宇霜再三推辞，李月风坚持说：“你就别犟了，等工作有谱了，再说租房的事，不是说拜把子兄妹吗，这就不把我当哥了。”

罗宇霜捧起大麦茶，豪壮的说：“哥，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这样罗宇霜住到了四合院的小屋，同院的人都以为他们是情侣，刚开始罗宇霜还面红耳赤的解释，后来也懒得说了，李月风偶尔回来看看，买些吃的给她，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吧呆着。

罗宇霜重新开始了找工作，只要有销售岗的工作她都投，后来一家做旅游咨询的公司给她打电话通知面试成功，她喜出望外的去商场吃了顿炸酱面，然后去理发店剪了个刘海，买了一双粗跟的皮鞋和一条黑裙子，整个人端庄大气，她特地去李月风酒吧，也没被赶出来，终于觉得这个城市向她张开了怀抱。

李月风打量着她，不怀好意的笑了：“你这打扮看起来像三十岁。”

“三十好呀，我就怕别人看出我未成年。”

新公司需要乘七站地铁，比起那些从河北燕郊赶过来的上班族，她已经很知足，而且住在李月风家连房租也不用付，虽然李月风没让她付，但亲兄弟还明算账了，想着开了工资一定给他。

第一天上班，罗宇霜穿着黑裙，套了件薄薄的外套，很冷，为了风度，却必须得扛着，她不能总穿那件红棉衣，已经洗的变形，人靠衣装马靠鞍，在过体面的生活前，要先成为体面的人，她在一本成功学书上看的。

来到地铁站，车一停先是如洪水似的泄下一堆人，然后一堆人又冲锋队似的冲进去，她看到一个瘦小的姑娘手里举着包子在人群中挣扎，像似还没来的及下车就又被人给挤上去，罗宇霜登时蒙了，可站在人流的她，已经由不得自己，她被挤上了车厢，当车门关住的那一刻，她觉得什么体面早就抛到脑后。

每经停一个站，车厢里像受到一股浪潮一样再次被挤压，她和三个姑娘牢固的成了铁三角，以免男人闯入，她们没说一句话，但心照不宣的默契，无论怎么挤，她们都抱作一团，尽管如此还是有个大肚子的男人站到了她身后，她背部能感受到男人鼓起的肚腩，她不敢再感受其它，只让自己的身子不断慢挪开，男人其实也无意，马上把背上的包挂在肚子上，和她有了一定距离。但她也能看到有的男的丝毫不避讳的往女的身上挤。

出了地铁，罗宇霜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整理下头发，就往公司走，这是家小有规模的公司，做电话销售，相当于客服，就是接听全国各地的电话，然后推荐旅游产品，让罗宇霜开心的是，她的工位有电脑了，似乎有了电脑就代表她不是一个体力劳动者。

“你坐这。”一个穿着高跟鞋白衬衫的短发女人带她来到工位，“试岗期七天，七天内离开没有工资，过了七天试岗期，签试用期合同，同时这七天的工资也会给你算，咱们公司是做品牌和口碑，接线员是不能有任何差错，你先熟悉下公司产品，后边有考核。”女人把一本厚厚的册子给她，又说：“所有电话都是录音，我们会不定时的抽查。”

罗宇霜一直点着头，嘴里说着：“好的好的，知道了。”

这是间比教室还大的办公大厅，每个员工都声嘶力竭的对着耳麦说话，她不明白自己明明面试的是销售，怎么成了接电话的客服，但底薪还可以，有三千，还有提成，这点她就满足了。

一整天她都在看各种资料，熟悉着产品，等下午六点下班时间到了，她左顾右盼竟然没人下班，还是负责带她的组长说：“这几天你不用加班，先走吧。”

罗宇霜这才拿着包离开，见地铁口依然人满为患，她决定随便散散步，可穿的薄，在外边冻得瑟瑟发抖，只能往商场躲，看着琳琅满目好看的衣服和包包，她连进店都不敢，就怕服务员追她屁股后边介绍，最后不买挺没面子的。

等到八点才回到家，看着李月风家徒四壁似的房子，又没暖气，罗宇霜只能捂着被子，她看了看表发现还早，就披上红棉衣去酒吧找李月风了。

李月风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追光灯打在身上，还挺像模像样，周围的人都喝酒聊天，一个光头男人站起来打断他，笑着喊：“哥们儿，给咱唱首《老鼠爱大米》。”

周围的人都轰然而笑，只有李月风冷着脸，说：“不会。”

光头男人狞笑，“这歌都不会，还当他妈的什么歌手。”然后环顾四周喊：“哪位是经理呀？”经理过来，光头男人指着台上的李月风问：“你这是在哪找的人？连红遍大江南北的《老鼠爱大米》都不会？”

经理陪着笑，看了下他桌上消费的酒水，把李月风拉到一旁，不知说了什么，只见李月风重新坐回去，对着话筒说：“接下来……《老鼠爱大米》。”

光头男人得意了，开怀对着友人说：“这不是会吗。”

歌声一起，当李月风一开嗓唱：“我听见你的声音……”角落里的罗雨霜眼泪唰的落下来，她不想看到这样卑微的李月风，他的执着和倔强在势力和金钱面前如此不堪，以为他高傲不羁，原来也在为生活低头，她掩面离去，回到家要先用暖瓶里的热水把冻住的水龙头解冻，然后再烧水洗脸，洗脚，晚上躺在床上，她想：春天到底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