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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
二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一前一后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自然,宝英只得罢休,借着夜行衣隐入了黑暗。瞅着二乞丐作故正经的背影,这让躲藏在暗中的她直眨巴着眼睛。
这种丐帮的谋生之道,花样百出,
自己是太熟悉了。
在上海滩,譬如深秋以后,两个小乞丐有时是中老年乞丐,二人一班,提起一副竹筒,深夜间在弄堂里边敲竹筒,边叫“火烛小心,前后门关紧”,穿街过弄兜上一圈。
一个月后,
上门向居民索讨“敲更费”,不给决不罢休。
可那是在上海滩,这儿却是离其二百里路之外的苏洲远郊乡场。自己还从来没听说过也从没有见过,上海丐帮的“生活”“讨”到这儿。
想想,
宝英摇头,也许是偶然,或是恶作剧?
别说,这乡场上的怪事儿多着呢。等二小乞离开后再说吧。她熟练的看看天空,信心满满,嗯,时辰正在丑寅之间,离天亮还早着呢。
第4章初闯上海
可接下来,
丁宝英皱起了眉头。
二小乞丐很快又返了回来,照例一前一后,吊儿郎当,摇摇晃晃:“火烛小心,前后门关紧”梆梆梆!嘭嘭嘭!嘭嘭嘭!梆梆梆!一路招摇,扬长而去。
如此三次以后,
宝英丌自点点头,
等二小乞丐又摇摇晃晃么喝着过来,嗖!一颗石头扔出,准确的砸在前面小乞丐肩膀上。上海丐帮,自成一体,帮规残酷,惩处无情。
莫看只是二个衣不遮体的小乞丐,
却早在丐帮里混了个脸儿熟。
因此,二小乞自动站下,一人仍然敲击着竹梆,拖声拖气的喊着,一人却机警的蹲下地,朝小石头扔来的方向轻唤:“么子,老大,哪路神仙的呀?”
宝英借着墙角阴影遮身,
舌头在自己嘴腔里一卷,
发出了地道的上海话男音:“侬早饭想切萨?(你早饭想吃什么)”“好爬起来了。(该起床了。)”“吾老萨度额,昨天夜里睏伐着。(我很困,昨夜我睡不着。)”“吾还么咖面来。(我还没洗脸哪)”
小乞丐站了起来,
拍拍自己双肘,再轻轻跺跺脚,抱起了拳头。
“原来是兄弟,老大在上,受小弟一拜。”然后单腿跪下,咚地给阴影中的宝英,叩了个响头……没费吹灰之力,宝英就弄明白了,这二小乞丐,是包老板前几天特地托人从上海滩请来的。
二小乞丐的任务,
就是夜半12点后,转着包老板休息室的里屋转圈儿,直到天亮。
说白了,就是在这段最易失窃时间里,防患于未然。防谁?自然是防里屋的钱财被人盗窃,当然,其中也包括阿桂的卖身契。
宝英和二小乞丐。
迅速搭成了默契。
二小乞仍然拎着竹茼梆子敲着,有气无力的叫着,继续捞自己的生活。宝英则趁机向上一跃,抓住了半空的窗门用力一拉,嗒!整个人儿就轻盈地站在了窄小的窗沿上,可立时又皱皱眉。
窗门后,
是三层网状细钢丝。
漆成和窗门一样的颜色,不仔细瞅和摸索,是无法看清楚的。这当然也拦不住宝英。只见她身子向下一蹲,紧紧贴站在窗门和墙壁上,右手指伸进蒙面(头)黑莎里,抠出一枚上下可折叠状似修胡刀的片儿,顺着网状边沿一溜儿划过,那坚韧的细钢丝就在刀片下断开了。
不过,
你如果在场细细观察,
你会看到留在墙头上的细钢丝,足足有半寸长。暂且按下不表。话说,宝英钻进了里屋,并不太困难就找到了锁柜。乡场上这种枣木配上精铜大锁的锁柜,是专为有钱人定制的。其实,红枣木是中国人对它的称谓,它真正的名字,是红铁木豆。
书载:此木纹理交错,结构细而均匀,重硬至甚重,强度高……
用它做成的锁柜,再配上精铜长插锁,其保险度,一点也不亚于现代的钢材保险柜。
略一叩叩,宝英又扬起手里修胡刀片,对准大铜锁四周边缘,轻轻一划,长柄插用的大铜锁,便无声落进了宝英张开的手掌。
现在,
一切都方便了。
端来主人的藤座,宝英站上去轻舒长臂,铜板,银绽,更多的是碎银,间接还有花花绿绿的纸币,宝英举到自己眼前看看,差点笑出声来,居然还是美钞,英镑。
看看差不多了,
宝英便开始搜寻那张宝贵的卖身契。
果然不久,她就从一堆碎银下面,搜寻出了二纸泛黄粗糙的马粪纸。借着窗外月光仔仔细细的瞅清楚了,宝英才惬意的跳了下来。
在她身后的红枣木柜中,
还留有一定数量的银绽,碎银,只是没了美钞英镑。
这便是道上的规矩了:天下财宝有三分,一分属天,一分给地,一分归神仙。天,是指官府,地,是指财宝主人,而神仙,则是指像宝英这样的粱上君子。
求财为主,
索命为偶,凡事留有余地。
中国黑道千百年来的规规矩矩,随着朝代的更迭和时代的变迁,也渐渐进入一条大同之路,岂非咄咄怪事!
现在,
站在里屋月光中的宝英一目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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