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7章 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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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成都。</p>

郭皇后走进屋里，映入眼前的是曹丕和两个妃子躺在榻上，三人皆是赤身裸体，四肢交缠在一起，口角流涎，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p>

闻着屋内熟悉的刺鼻味道，郭皇后眉头皱了起来，对旁边的宫人道：“陛下用了多少五石散？”</p>

一旁的宫人战战兢兢道：“两……不，三瓶。”</p>

郭皇后脸色难看，“三个人？”</p>

宫人结结巴巴道：“陛下一人。”</p>

郭皇后倒吸一口凉气，失态道：“本宫不是让你们劝谏陛下，一次不能超过半瓶吗？”</p>

“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p>

几个宫人连忙跪下道：“皇后恕罪，皇后恕罪，小人劝了，可那时候时候陛下已经用过了五石散，谁的话都不听，还说再劝阻的话，就要当场处死我等啊。”</p>

郭皇后听了，牙齿咬了起来，最后颓然道：“算了，把两个妃子用被子裹了丢回去。”</p>

几名宫人忙不迭叩头领命，找了被子将两个妃子裹着，送回住处去了。</p>

郭皇后又命人叫来医士，给曹丕灌下半碗药汁后，曹丕哇的一声，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一地，方才渐渐清醒过来。</p>

他只觉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眼睛，在模糊摇晃的视野中，终于是辨认出了郭皇后的面容，便自笑道：“皇后来了啊？”</p>

“可惜了，皇后没有赶上，方才的光景……啧啧……”</p>

郭皇后出声道：“陛下看到了什么？”</p>

曹丕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可言喻，不可尽述，实在是生平仅见啊。”</p>

“我做赋的灵感又涌现出来了，扶我起来，我还能写，我要写千言万字，彻底超过阿父！”</p>

郭皇后让医士宫人退下，“陛下，五丈原丢了。”</p>

“晋军大军已经进入汉中道，沿路铺路架桥，只怕一年半载，就能威胁到汉中了。”</p>

曹丕脸色一变，“皇后何须煞风景，此事朕昨天就已经知晓了。”</p>

郭皇后出声道：“所以陛下找妃子嗑药，麻醉自己，逃避现实？”</p>

曹丕脸色涨红，心中涌起怒火，他伸手把郭皇后一推，“你这女人，如此煞风景！”</p>

“我正是因为日日忧心国事，方才需要放松一下，不然人早就疯掉了！”</p>

郭皇后踉跄几步方才站稳，她站直身子，出声道：“陛下，妾早劝谏过，五石散不是什么好东西，大臣可以用，陛下能不能就不用，尽量少沾。”</p>

“如今陛下用的量，已经是接近致死了，这样下去，只怕晋国还没打过来，陛下就要出事了！”</p>

曹丕越发恼怒，“你懂什么，你懂我压力有多大吗？”</p>

“晋国打过来，我肯定会死，你们这些女人，只要跪下逢迎晋军，便能保住性命，甚至还能成为凶虎的后宫，享受荣华富贵，不是吗？”</p>

郭皇后冷冷道：“陛下，这是天子该说的话吗？”</p>

“陛下觉得妾是这样的人吗？”</p>

曹丕无言以对，他烦躁地对郭皇后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p>

郭皇后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拜了一拜，转身走出屋去。</p>

曹丕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他看到一地的狼藉污秽，空气中弥漫着复杂难明的混合气味，让曹丕胸闷欲呕，他走到窗前，猛然伸出手去一推。</p>

窗子弹开，映入眼帘的是成都城的繁华街景，曹丕来到成都后，征发民夫仿造铜雀台修建了一座高台，在远离尘世喧嚣的同时寻找创作灵感。</p>

如今高台之下的成都城刚下过雨，在晨曦的辉光之中如梦似幻，宛如仙境，换做平时，曹丕一定会诗兴大发，当场赋诗几首。</p>

但如今他却是完全提不起兴致，他只觉得脚下的成都城，不过是沙盘之中的微缩箱子而已。</p>

而更加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携着无可阻挡，毁天灭地的威席卷而来，在将来的某一刻降临，将这座箱子，乃至被困在这箱子里面的自己，全部碾成齑粉。</p>

曹丕狠狠一拳砸在窗台上，忍不住吼出声来，窗外的宫人内侍听到了，皆是低下头悄悄离开，唯恐杀身之祸降临到自己头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