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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带回来的泥土还在,被管家搜集在一包里,放在法坛上。但同样没人注意,哪怕这土是神奇的人皇土。
虎笼里有两具残尸,是老虎吃剩下的高手尸体,因为老虎连续中了两次大剂量蒙汗药,食欲不振,剩饭了。
一尘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在他号称出府去寻找新的文龙骨后,锦衣卫和地方官冲府之前,就人间蒸发了。
均州城内外那么多道士,他又其貌不扬,就算还在均州也很难找到。何况谁知道他还是不是道士的打扮,是不是早就远走高飞了呢?
徽王开始还觉得一尘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赶紧逃跑了,但随着他被软禁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了。
大过年的,自己微服出行,为什么会被发现?若是不被发现,嘉靖登基这些年,从未在过年时来这么一出啊!
等到宗人府的人来审问时,徽王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只是还不敢肯定。
管家还想隐瞒,东拉西扯,不肯承认徽王去过凤阳,徽王却已经想明白了,他惨笑道。
“不必隐瞒了,我确实是去了凤阳。就是因为被万岁责骂了,心中惭愧,想去拜拜老祖宗,请老祖宗保佑我。”
宗人府官员叹了口气:“王爷,你糊涂啊!单单是私离封地,已是有罪,但宗人府还可替王爷转圜。
可你万万不该去凤阳啊。凤阳是什么地方?龙兴之地啊,你以王爷的身份偷偷去龙兴之地,其心不可问啊!”
徽王常年在宗人府花钱如流水,此时正是要回报的时候,他咬着牙问道。
“万岁可有说,要如何处置我吗?”
宗人府官员左右看看,见锦衣卫不在身边,才压低声音说道。
“宫里传来的消息,万岁震怒,但还可能不会杀你。只是这徽王的国号,以后就没有啦。”
徽王全身一晃:“我,我宁愿一死,自尽也行,赐死也行,请宗人府代为转圜,让我儿子继承王位!”
宗人府官员摇摇头:“不可能的,你这是有谋逆嫌疑啊,万岁没杀你全家,已是恩典了。你全家当个庶人百姓,好过全家没命啊。”
徽王绝望地闭上眼睛,许久后才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吧。请代本王上奏,本王是中了萧风的毒计,本王虽有罪,但萧风也有罪,欺君之罪!”
宗人府官员大惊:“王爷慎言!你真想让全家陪葬吗?你私离封地,潜入皇陵已成定局,反咬一口于事无补!
何况你不知道萧风是什么人吗?万岁的师弟,大明天师,当朝次辅,你要攀咬他,你这是疯了吗?”
徽王疯狂地喊道:“我不是攀咬他!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害我!
他在西苑布洗心阵,害我含真饼失效!他派来一个贼道士,骗我能设斩魂阵杀了萧风!
我上了大当,那道士一定是跟他约好的!那道士除夕登坛,他就除夕装病!骗本王相信他的阵法有效!
然后故意借本王京中眼线得知萧风病而不死,逼本王冒险去凤阳皇陵取人皇土,再向万岁告密,坑害本王!”
宗人府官员连连摆手:“这些话匪夷所思,谁会相信呢?本官劝王爷还是不要发疯了吧,留得青山在……”
“青你娘的山!你敢不上告,我就把你历年收钱的账目交出去,你也好不了!”
宗人府官员一哆嗦:“王爷,不是本官不帮忙,可是,你说这些,总得有点证据吧,这虚无缥缈的,不是找死吗?”
徽王眼睛一亮:“有!有证据!陶仲文就是证据!那道士骗本王,设斩魂阵需要萧风的头发,还需要在萧风家里布下阵眼!
我在京城有心腹眼线,平时替我通报一些京城的消息,这不算什么罪过,只管承认。
他亲自给陶仲文送的信,请陶仲文帮忙的。萧风的头发是陶仲文帮本王弄来的!
萧风家里的阵眼也是陶仲文亲自的布下的!告诉陶仲文不用怕萧风!
这次他帮本王坐实萧风的欺君之罪,萧风就完蛋了!本王就算被贬为庶人,只要证明含真饼有效,早晚还能翻身!
陶仲文是聪明人,他该知道当此决胜时刻,是必须站在本王这边的!”
徽王并没有说出他送给陶仲文一大笔银票的事儿,他要让陶仲文帮他作证,合力搬倒萧风,就不能干这种蠢事。
嘉靖看完宗人府的上告,气得把桌子都掀翻了。眼看萧风的身体已经康复,他立刻把萧风和陶仲文都叫到精舍里。
两人一进精舍,嘉靖就把锦衣卫的报告,以及徽王上告的内容,全部扔给了他们。
“你们看看,他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他现在把你们两个都咬进去了,你们又有何话说?”
萧风看了一遍,苦笑着看着陶仲文:“陶真人,难道你真的揪了我的头发,还给我家下了什么符纸灰当阵眼?
我自问这几年来和你关系不错啊,至少也没什么仇怨吧,怎么徽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吗?”
陶仲文恼怒之极:“丧心病狂,丧心病狂啊!万岁,他不是说他在京城的心腹亲自来找的我吗,你把他带来,贫道与他当面对质!”
嘉靖看着陶仲文,微微点头,陆炳会意,直接让人把徽王的心腹带进了精舍。
陶仲文心里一跳,萧风挑了挑眉。这人已经准备好了,嘉靖却没提前说,看来就算嘉靖有九十九个不信,终究还是有一丝怀疑啊。
那心腹连连磕头,说法和徽王上告的一样。说徽王让自己去找陶仲文,请他弄萧风的头发和下阵眼,为斩魂阵之用。
陶仲文气得捶胸顿足:“万岁明鉴啊!徽王只说是因含真饼一事儿冤枉了我,他自己亲自炼制的也无效,故此知道并非是贫道做的手脚。
所以他让人送来银票赔礼。银票贫道是收了的,毕竟老徽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想让他难堪。
至于其他的要求,什么要头发,什么在阵眼上下纸灰,这些事儿,贫道都闻所未闻啊!
想不到这竟然是他设下的圈套,为将来东窗事发做准备,要拉着贫道一起陪葬啊!”
那心腹目瞪口呆:“陶真人,头发是你亲手交给我的啊,我也是亲眼看着你拿着符纸灰进的萧风家啊!”
陶仲文大怒:“谁看见我给你头发了?谁看见我拿着什么符纸灰去萧风家了?那是萧风请我去治鼠蚁的!”
萧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简直是颠倒黑白啊!是我主动请陶真人到我家下药治鼠蚁的。
为此还送了陶真人两个果匣呢!你真不愧是徽王心腹,这一点事都能帮徽王编出花儿来!”
徽王心腹目瞪口呆,深深地感觉到了被智商和口才双重碾压的痛苦,气得嘶吼起来,被陆炳一脚踢翻在地。
“大胆!竟敢御前失礼!”
嘉靖冷冷道:“陶真人收徽王赔罪的银票一事,朕是知道的。至于你说的其他事,可有证据吗?”
心腹飞快地思索着,最后绝望地哭喊起来:“没有,没有证据,可这都是事实啊!
萧风在西苑周围摆的洗心阵总是真的啊!那么多锦衣卫,难道记不住那几天入世观义诊摊儿的位置吗?”
嘉靖看向陆炳,陆炳淡淡地说:“不用记,入世观义诊的摊子位置从来就没有变过,那都是经过五城兵马司批准的。”
说完,陆炳走上前,拿起笔来,在纸上简单地画了一幅图,画明义诊摊在西苑附近的距离和位置。
嘉靖这些年修道不是白修的,虽然没什么道法,但也是道门王语嫣,各种知识极其丰富。
他看来看去,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有什么阵法的样子,便将目光看向陶仲文和萧风。
陶仲文也看了半天,摇头道:“从没见过这种阵法,甚至贫道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洗心阵这一说!”
萧风连看都没看:“万岁,请陆大人将这纸多画几张,发给天下所有道观。
若有一个道观站出来,说这是个阵法,有什么作用,臣甘愿认罪!
另外,这几处义诊的地点,并非是入世观要求的,是之前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让人勘察周围地形,选了这几个不影响车马之地。
万岁若不信,请召五城兵马司总指挥来问,问他是怎么选的这几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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