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47】【不幸的莫塔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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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47】.【不幸的莫塔里安】</p>

（本篇第一人称注意）</p>

“……”</p>

“死了？”</p>

碎砖片瓦，满地狼藉，庞大的贤者缓缓前行着，金提起红袍，掠过一具又一具尸体。</p>

他身边，一个嘴角抿着笑的女贤者踏着金属高跟，好奇地打量着战场。</p>

最后的围剿已经结束，结局是碎骨者的军队被剿杀殆尽。</p>

“死了。”</p>

金平静地说，他的显示屏上映出正站在他们面前的亚瑞克，还有躺在地上的那具绿皮尸体。</p>

老政委正站着，背影威风凛凛。</p>

淌了一地的鲜血早干了。</p>

“都死了。”</p>

“你为什么要让他去？我们本来能直接杀了碎骨者。”</p>

“亚瑞克太老了。”</p>

金说，“剩余价值不大。”</p>

贤者贝琳达抬眼又看了看面前的两具尸体，</p>

“布兹会怪你的，”</p>

她说，</p>

“欧克塔琉斯星域的绿皮还没有除干净，军队需要了解绿皮的人才。”</p>

“他不敢。”</p>

金走上前，收拾战场，采集科研资料，收尸。</p>

贝琳达也跟上去，帮助金尽快完成工作。</p>

在场的两具尸体都是优先级D2，应当由贤者亲自处理。</p>

“我知道，你就是又心软了。”</p>

贝琳达笑嘻嘻地说，“延寿的办法多的是。”</p>

“对逝者尊重些，小崽子。”</p>

金伸出一支附肢，敲向贝琳达的脑袋，</p>

金用附肢架起尸体，逝于与宿敌的决战，没有比这更洒脱的死亡了。</p>

总比被时间追上强。</p>

亚瑞克最终是跑赢了时间磨损，在坚定的自我中慷慨赴死。</p>

金深知这是一种幸运。</p>

活的越久，就会越会混乱，这也是为什么柯克兰会选择苦修，血肉苦修会减轻思维的向后展望，让感官专注于当下。</p>

金倒是不能，也不愿那么做。</p>

他有他自己的方法对抗时间磨损。</p>

亚瑞克是幸运的，没有直面时间长河的磨损，荣耀地死在了战斗中；柯克兰是幸运的，他足够疯癫，躲过了岁月消磨；金-306是幸运的，靠着更新、记忆覆盖，人格重置，他依旧还是金-306。</p>

但总有人没那么幸运。</p>

————————</p>

【过去】</p>

我最终明白了何为无奈。</p>

这是一种痛苦，远比顷刻的疯癫更为致命，也更难以令人忍受。</p>

它侵蚀着我，每时每刻，如跗骨之蛆般啃食着我的血肉，我的心智，我的灵魂。</p>

哦，</p>

我早就没有血肉了。</p>

我似乎明白了，为何当年的康拉德·科兹会大笑着出现在复仇之魂号上的一片狼藉之中，并慷慨选择赴死——他只是在逃避更加严峻的酷刑，干脆利索的疯癫远比延续千年的折磨更容易选择。</p>

思绪及此，我有些后悔当年站在诸多“兄弟”面前，为赛维塔那帮人辩护的行为了。</p>

至少那帮混蛋在跟审判厅合作，并被科拉克斯领导后，简直过上了梦幻般的幸福生活。</p>

而我则继续前行。</p>

有的时候，我意识到，我行走的原因仅仅是不愿意停下来，就像是我活着，因为我拒绝死亡——</p>

我只是在两个都很糟糕的选项里，倚靠着惯性，选择了不太糟的那个。</p>

但事实是，不论哪个，现实都很糟糕。</p>

我正在死亡。</p>

帝国正在死亡。</p>

我曾冷眼看着以圣吉列斯、基利曼为首的那几名“兄弟”热衷地支撑起帝国——我最初并不想帮助他们，我那时有更要紧的目标去做。</p>

何况我并不擅长政治。</p>

我只擅长播种。</p>

播种秧苗，播种死亡。</p>

但后来，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局限，并重新试着帮助基利曼他们时，我自己却病了。</p>

病的很严重，病入膏肓。</p>

病因就是我自己。</p>

我知道这一点，但出于某种原因，我之前一直忽视了它。</p>

在那场大灾厄过去后，我曾只身前往黄金王座之下，拖着我破败的双翼，不断涌出雾气的皮肤，更加瘦削的身躯，</p>

我睁着我已逐渐开始扭曲变形的双眼，望向王座上的存在，我名义上的父亲。</p>

【我究竟是何物？原体究竟是何物？】</p>

他并没有回答我。</p>

于是，站在黄金王座下，我骂了他足足一個小时，骂他虚伪，骂他怯懦，骂他撒谎成性，骂他两面三刀。</p>

我那时的记忆已经变得朦胧了起来，但我依稀记得我骂的很难听，我当时也很气愤，我确信我曾因为情绪激动而腾空过几次。</p>

好吧…我那时不太能精准地控制我的双翅，</p>

和我自己。</p>

我边殴打上前阻挠我的禁军，边骂我生理上的父亲，最后禁军已经不再上前了，沙漏也留到尽头，我才离开了那里。</p>

当天夜晚，在星炬的照耀下，我窥见了一丝真相。</p>

那是人类之主对我的答复。</p>

但我的心情并不好。</p>

我恨我的【父亲】。</p>

我恨一切自以为是，理所应当便将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把他人的人生当做自己的消遣，亦或者是兑换利息的筹码。</p>

我恨纳克雷，那个丑陋的异形擅自决定了我的命运，在我尚无法反抗的岁月里，把我塑造成它的镰刀。</p>

我恨腐败天，我不过是混沌眼中的一枚精致棋子，就像是为祂刻意雕刻的那样。</p>

但我最恨帝皇，</p>

我恨人类之主。</p>

他创造了我。</p>

为了他的大远征。</p>

就是这么简单。</p>

但我却格外痛苦。</p>

既然我的本质为亚空间之物，他又为何强制从混沌之海中夺取了我，再硬生生赐我骨、赐我肉，赐给我人类的双目，赐给我人类的双耳，让我看见、听见人间的惨案，让我痛恨亚空间，让我扭曲，让我——</p>

痛恨我自己。</p>

我是个亚空间灵能异形。</p>

我开始喘不上气了。</p>

我不是我，我是我，我是莫塔里安，我不是莫塔里安……我不是人类……</p>

我是个人类，却神态非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