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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了拨乱反正的三位功臣都是祸乱社稷的佞臣,那多年之前的反正之战又该怎么定性呢?
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至于之后的……
那就之后再说!
……
自从跟另外两位反正功臣撕破脸之后,窦敬便觉得处处都不顺心了。
从前处置朝政,能自己决策的事情,窦敬往往一言决之,而需要其余人配合的,送个话过去,对方多半也会大开方便之门。
但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尚书台掌天下奏疏上递,即便是他燕王、窦大将军也不例外,一旦潘晦这个尚书令将手掐紧,也就相当于扼住了窦敬的脖子。
不会死,但是却叫他很难受。
而与之同时进行的,是光禄勋耿戎彻底与他划清界限。
耿戎所统辖的光禄勋与窦敬之子武城侯统辖的卫尉,都身兼戍卫宫城之职,只是分工不同。
光禄勋保卫天子,卫尉戍守皇城,将皇宫当成一个圆,光禄勋就是圆心那个点。
就地盘来看,光禄勋掌控的地方远少于卫尉,一旦武城侯发难,瞬间就会被包饺子,但耿戎又不是傻子,作为反正功臣之一,窦敬赚得盆满钵满,潘晦成了执掌尚书台的尚书令,独他自己做一个皇城正中心的光禄勋?
这怎么可能!
一直以来,耿戎身上其实还不太合规矩的兼着另一个职务。
卫将军,仅在三公之下。
这个卫将军在本朝是做什么的呢?
简而言之,就是首都军团司令。
在法理上,凭卫将军印,可以号令所有戍守长安的士兵。
也是因为这一点,对于耿戎卫将军职务的获得,最初窦敬很不高兴,连潘晦也有些不安。
于是耿戎与窦敬都各退一步,耿戎得到了卫将军衔,但是从来没有以卫将军印发号过政令,甚至于没有开府,对外的官方文书,也只称呼光禄勋。
而窦敬则以太尉之职,与之平分戍守长安的南北两军兵权,各自指派一半的人前去做两军校尉。
现在耿戎猝然发难,窦敬着实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耿戎持卫将军令,罢黜掉了近期以来窦家安插在南北两军中的校尉,言称这些人得以晋身未曾经由他加盖文书,乃是乱命,将其尽数杖打三十,赶出了军营。
然后将此前被窦家人挤掉的校尉们重新回两军。
这些人当中有从前被窦家指派过去的,也有被耿戎指派过去的,但是无论从前出身何处,经此一事,只怕都对耿戎感恩戴德,却又要对窦氏恨之入骨了。
窦敬岂不知南北两军之于他有多要紧?
没了手里边的军权,他也好,窦家也好,马上就是砧板上的肥肉了!
现下耿戎一言不发,便对着窦家痛下杀手,窦敬岂能视若无睹?
马上以大将军令阻拦了耿戎的命令——这才是本朝最高军事长官,你一个卫将军,很了不起吗?!
耿戎不从,拒绝受命。
把官司打到了廷尉那儿。
当代廷尉不是别人,正是窦敬的女婿张珣。
就他个人的意向而言,当然是倾向于自家岳父的。
然而耿戎又岂是易与之辈?
他将自己当年被册封为卫将军的圣旨内容复制一份,并窦敬违规操作南北两军校尉入职的原委一起递到了廷尉官署,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先拔刀将桌案斩去一角,厉声道:“高祖皇帝立法,与天下共!廷尉更是天下刑吏仰望所在,我知你乃是窦敬之婿,却愿意相信你身为九卿之一的操守,必然会秉公判处!如若你敢歪曲事实,扭曲判决——耿某人认得你,耿某人的刀却不认得你!”
说完,扬长而去。
张珣:“……”
啊这。
不讲武德啊你这个小垃圾!
他心下恼火,却也不敢真的拿自己的人头去做赌注,耿戎当年敢起兵反帝,现在难道就不敢杀他一个区区九卿了吗?
可若是秉公处置,则窦敬必输无疑,他毕竟是窦敬的女婿,窦家派系的人……
张珣迟疑再三,还是将这案子报到了天子的案头。
朱元璋伸个懒腰,看都没看廷尉呈上来的文书,就开始在朝堂上发飙:“九卿之首的太常何在?!”
论序列,太常还在廷尉前边。
本来他还在吃瓜,一边吃一边想可真是一出好戏啊,就是得小心点,别管是谁输了,都别溅我一身血!
哪成想自己就被点出来了。
出列行礼之后,太常便听天子在御座之上发问:“太常掌宗庙礼仪,能否告诉朕,廷尉职责所在?!”
他打个激灵,不假思索道:“修订律法,明察断案!”
朱元璋觑着底下满面菜色的廷尉张珣,冷笑一声:“尔身为九卿,便该忠君报国,恪尽职守,你把朝堂当成什么,你的廷尉衙门吗?你又把朕当成什么,你手下断案的小吏?!”
张珣听得不好,马上跪地请罪,太常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心说:“哦草,没想到溅我身上的是你的血啊!”
朱元璋压根不提耿戎跟窦敬的争端,二话不说先把张珣给撸了,叫他回家种地瓜,紧接着也不给那二人开口打官司的机会,马上开始商议由孰人接掌廷尉。
又一个空置出来的九卿之位哇!
陛下你要是说这个,那我们可就精神了啊!
朝堂上的局面,正如当初争夺少府令之位。
最后被选上来的,是一个闻名关内的能臣,名叫庞英。
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或许还可以说是巧合,但第二次呢?
必然是有人蓄意为之!
既然如此,那这个人又会是谁?
窦敬心头陡然浮现出一层阴翳。
扭头去看耿戎与潘晦。
二人俱是一张木板似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窦敬鬼使神差的抬起头去看天子。
这一看,他就怔住了。
因为天子也正在看他。
天子的手收在袖子里,这是一个容易叫人缩肩弓腰的姿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天子做起来,却显得闲适从容。
窦敬忽然察觉到,天子变了。
他好像有什么地方,跟之前不一样了。
一个可怖的想法在他心头浮现,像是海啸发生之前海平面上升起的巨幕,当他看见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窦敬悚然之间,想起来公冶先生告诉他的那句话。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这是天子的象征!
群臣惊呼。
燕王、窦大将军脸色苍白,就跟凭空被人绊了一下似的狼狈倒地。
有人近前去扶,窦敬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来,目光却也仍旧紧盯着朱元璋,而朱元璋仍旧坐在原地,却也仍旧好整以暇的看着窦敬。
这世间总要有人死,既然如此,死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你窦大将军呢?
朱元璋向他笑了笑,问空间里边的老伙计们:“我笑的还算亲切的,是吧?”
窦敬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空间里边,李元达慢腾腾道:“老朱,你不能定义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东西。”
朱元璋:“???”
嬴政:“+1”
李世民:“+1”
刘彻:“你还是选一种适合你的笑法吧。”
朱元璋:“嗯?”
刘彻:“譬如这样——桀桀桀桀桀!”
李世民接下去:“窦敬,你的死期到了!”
李元达替曹操发炎:“不必担忧,汝妻子我养之!”
嬴政:“错了,老朱这种人,怎么能说这么露骨的话?”
他纠正道:“汝妻子与你同去,勿虑之。”
“对对对,还是始皇懂我!”朱元璋拍着大腿:“咱从来不干这种破坏别人家庭圆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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