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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id="tet_c">朱延叹了口气,道:“现如今局势如此,朝堂动荡,国库空虚,从凤凰岭一事中北周尝到了甜头,如今又在厉兵秣马,听说又打起了辽东四郡的主意,西楚军队虎视眈眈,想要吞并横断山以东的石头城。现在的大明朝,就如大海中一艘正在漏水的巨船,风雨飘摇,可悲地是,明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有沉没的一日,却依旧只顾及眼前那点利益,明争暗斗,我却无能为力。小刀,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范小刀道:“我是一介武夫,治国救世的道理我不懂,但要想管好国家,让老百姓有饭吃,有房住,有地种,就已足矣。内忧不解,何解外患?当初,我们在双龙山,很多兄弟就是因为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的。”
有饭吃,有地种。
道理很简单,可是实践起来,何其困难?
这是太子朱延的苦恼,却不是范小刀的困扰。
人世间,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活着,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延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有件事……”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于是道,“算了。跟你吐槽一番,心情好多了。后面,还要听大理寺的奏报,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他本来想说,明日是靖国公出`殡发丧的日子,问范小刀要不要去,可一想,靖国公之死,与范小刀脱不了关系,于是作罢。
……
次日一早,范小刀与赵行在六扇门汇合。
今日薛应雄发丧,他们想要去吊唁一番。正要出门,遇到了诸葛贤余。得知二人要去靖国公府,诸葛贤余没有阻拦,反倒是露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的神情,“去便去,但有一点,不要闹事。”
范小刀道:“我们有分寸。”
薛应雄的死,是因为他造反,是因为他害死了长乐公主。
这两点,无论哪一个,都是满门抄斩的罪名,可是却赐谥,配享太庙,其待遇堪比有功之臣。不仅是范小刀、赵行疑惑,就连满朝文武也都觉得纳闷,高阳王、夜雨楼、左金吾卫都被清算了,为何皇帝对薛应雄的处理,却是如此宽松?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靖国公府。
府门口挂了白幡,全府上下缟素,面露戚然之色。
以前的靖国公府,门庭若市,来拜谒之人,络绎不绝。现在却满是冷清,长街之上,门可罗雀。就连行人,也刻意避开了这里。
这可是造反的罪名啊。
众人避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来吊唁?
发生了那种事,没有让薛家抄家灭门,反而给了极高的荣誉,已是陛下念及旧情的恩典,但这也是因为靖国公和陛下,打出生起就是一起的玩伴,谁说天子无情?
没人归没人,但暗中却又无数双眼睛,盯着靖国公府。
赵行看到此情景,不由感慨。
没有想到,几日前,他还在国公府中,与薛应雄促膝深谈,现在却已天人两隔。
才来到门口,当即有人认出了二人。
这两个人,可算作害死老爷的祸首。
今日发丧,本是入土为安,他们登门,那就是挑衅了。
众人满脸悲愤,眼中满是敌意,将二人拦在了大门之外,有些人甚至抄起了家伙,想要与二人动手。
管事听说二人到访,赶了出来,喝止了属下,道:“今日老爷发丧,来者是客,不得无礼。开正门,请安乐伯、忠勇伯入府中拜祭!”
范小刀、赵行来到府内,拿出来两个白事,递给了门口的大傧。
两个信封中,各装了五百两的银票。
放在以前,这点钱,国公府根本看不上眼,可是时过境迁,靖国公一死,府中的吃穿用度的标准,也直线下降,这点银子,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灵堂设在了大厅之中。
薛应雄一生无子女,也未曾纳妾,灵堂内,只有薛夫人替他守灵,还有四五个丫鬟护院,跟在身后跪着。
范赵二人来到灵堂前,各上了三炷香,又对薛夫人寒暄了几句。
薛夫人道:“请二位到内堂用茶。”
范小刀道:“不必了。这两年,薛将军对我们也算照顾,今日特意前来,送将军最后一程。”
薛夫人道:“亡夫生前,留下了一些遗物,说若是有什么意外,让我把那些东西给你。本来,寻思着,等丧事处理完,我们离开京城之前,再找范公子,既然今日来了,倒省了些麻烦。”
二人来到内堂。
有人奉上香茗。
茶是好茶,却以凉水泡之。
人走,茶凉。
薛夫人让赵行稍作片刻,带着范小刀,来到了后院的地窖之中。
这是范小刀第二次来地窖。
第一次来这里,是刚来京城时,碰到了孙梦舞的案子,薛应雄带着他来到了地窖。当时,在地窖中,他看到了一副冰雕,正是他母亲的雕像。也正因如此,他对薛应雄有种别样的感觉。
地宫之中,若不是他站出来,范小刀无论如何,也想到不到,当初害死他娘的人,正是薛应雄。
地窖之中,跟两年前来时,并无太大区别。
但是那座冰雕,却已不见。
薛夫人取出来一个小箱,递给了范小刀,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书信。
这些书信,一看不打紧,却惊出了范小刀一身冷汗。
里面除了与雷烈的通信之外,还有宋金刚的一些书信,信中的内容,大多也都是围绕当初栖凤阁案的一些细节。最近的一封,是三年前,也就是宋金刚最后一次入京前所写,说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准备来京城调查一番。
但是薛应雄却回到:“此事或有端倪,兄勿轻举妄动。”
原来,义父与薛应雄,一直有联系。
从书信中的语气来看,他们的关系,并不一般。
可是,薛应雄为何会在地宫中,承认自己的罪行,最后获了个惨死的下场?
宋金刚为何没有阻止?
这让范小刀疑惑不解。
不过,栖凤阁案子,果然另有隐情!
这些书信中,还有一封是留给范小刀的,上面写着,如果范小刀看到这封信,大概他已遭到了不测。这些年来,他和宋金刚,一直在调查栖凤阁的案子。之前给到宋金刚的卷宗,只是一些残卷,也是为了配合陛下的计策,故意露出端倪,引宋金刚前来盗卷宗,我和宋金刚准备将计就计,看是否有所查获。地窖北左三块石砖上,有暗格,里面有些卷宗,是我查到的内容,你看后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范小刀找到了那处暗格。
按下机关,暗格打开,里面有个铁盒,没有上锁。
他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这个?
他望向了薛夫人。
薛夫人道:“这间地窖,只有一把钥匙,向来都由亡夫保管,夜宴那日,他将钥匙交给了我,这些时日来,我一直戴在身上,从未取下过。里面的东西怎么会不翼而飞?”
还有人进来过?
可是,根本没有外力闯入的痕迹,而且,国公府虽已经败落,但却是守卫森严,薛应雄出事之后,地窖便封锁,根本没有人能潜入进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惑,范小刀和赵行离开了国公府。
这一行,也并非没有收获。
薛应雄之死,果然另有蹊跷。
这一点,宋金刚也是知道,当时在地宫中,却没有点明。
那么,薛应雄既然不是凶手,为何又要站出来,替别人背锅?
替谁背锅?
结合靖国公死后的待遇,真相几乎呼之欲出。
那个人,只能是皇帝!
也只有他,能让薛应雄心甘情愿的去背锅,去送死,去堵住宋金刚的怀疑。
那事发之后,又是谁盗走了地窖中的证据?
赵行看出了他的闷闷不乐,便问怎么回事,范小刀没有隐瞒,将那些书信,递给了赵行,赵行看罢,满脸凝重,沉默了许久,才道:“陛下已经给了你一个交代,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范小刀深吸一口气,“既然都到这个份上,就这样半途而终?我不甘心。”
赵行道:“无论如何,我都站你。”
范小刀想要找个地方,清净一下,于是告别了赵行,一人漫无目的在长街上走着,不知觉间,来到了定国寺。
定国寺是皇家寺庙,也是禁地,此处有定国塔,可以俯瞰京城,原本是京城第一高塔,后来修了长生塔后,此处成第二高塔,谁料长生塔刚建成就烧成灰烬,这定国塔,又成了第一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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