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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希言的脸颊还有些发烫,被夜风吹得渐渐降温,她想起吃晚饭时讨论问题,抬头,看向席樾。
目光触及他挺直的鼻梁,过分好看的眉眼,先是恍惚了一下,才问道:“你会想要我来你这边找工作么?”
她相信即便异地恋,和席樾也不会有什么感情上的危机。只是能不能熬得住不见面的想念,是另外一回事。
席樾说:“我去找你也行。”
“你这边开着工作室呢,蒋沪生怎么可能放行。”
“只要我按时交稿,他没什么话说。”
黄希言笑出声,“蒋沪生可能上辈子欠你的。”
席樾也笑了笑,抽完了这一支烟,摸她的手,有点发凉,“走吧,进屋去睡觉。”
黄希言补擦了一点护肤品,席樾再次刷了牙,两个人一起进卧室。
一套深灰色的床品,被子微微皱起,掀起来一角,显然是起床之后没有整理。
枕头旁边歪七扭八地放了几本书,席樾当场收拾起来,码整齐放到了床边柜子上。
熄灯之后,两人躺下,席樾径直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意味单纯。
黄希言好像嫌被子漏风,手绕到后背去掖被子;又嫌头发被压住,扯出来往耳后捋;还将手伸进被子里,把卷边的睡裙理整齐……
席樾有一点郁闷地箍住她的手臂,“别动了。”
他们本来就像两粒火种,某个人毫无杜绝失控燎原可能性的自觉。
黄希言停下来,以为他是准备休息了,笑说:“好了好了,我不动了,我们睡觉吧。”
“你困了么?”
“没有。不是你困了么?”
席樾在她头顶的脑袋摇了摇,“还好。”
因为黄希言要来,席樾为了不耽误陪她的时间,这两天除了睡觉和吃饭,其他时间基本都在赶稿子。现在身体很疲累,但是精神很清醒,矛盾地拉扯他,不愿睡,想睁眼看见她的时间更久一点。
黄希言想到什么,“哦,有一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
“嗯?”
“我如果去做激光手术去掉胎记,你觉得怎么样?”
“假如你觉得去除更开心,都可以。”
黄希言笑,“不会觉得我因此失去独特性么。而且,如果胎记没有了,那么谁还会知道,你最近的一些画原型是我呢――你会不会觉得,我这种想法很虚荣。”
“不会。你的特殊,不是因为你的外表,而是……”
“而是?”
席樾沉默好久,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好。”
“就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很漂亮?”黄希言笑出声。
席樾也跟着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手掌按在她背后,脸埋在她发间,微微低沉的声音,“告诉你一些事。”“嗯?”
黄希言一直知道,席樾是不怎么擅长言辞的,这番话他说得很慢,有时候会停顿,常常会有上下语句无法相连的情况。
她凭自己的理解,归纳出来,他完整想要表达的是:
很长一段时间,他画画都在追求极度的技艺,不是不明白情感对画作的重要性,只是有意识回避。
是天生的心性,对情绪的敏感性远超于其他人,因此,过度的快乐或者痛苦,都会灼伤他。他画画的时候,会把那些情绪封存在心里的玻璃匣子里,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和描绘,但不敢真的去触及感知。
其实,七年前,第一次和她见面,他就隐约从她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黄家幺女,和骄傲自信的兄长和姐姐不同,她永远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伤感,显得过于黯淡而不起眼。
但是,他却莫名地会留意到她,很不自知的同病相怜的心理,他也是对纷繁俗世手足无措的人。
不过,那时候他跟她的接触并不多,有限的安慰也就是初见那次送上的一盒八喜。
多年过去,这仅有点的一点交集也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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