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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少年手背上扎满了针孔,三四个吊瓶输着液,他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窗帘拉开,白光一束在他身边柔和成了橘黄,一双柔弱的左手贴在病床的护手上,右手白皙得手指划过屏幕,看着小巧的字体一个又一个地从里面跳出来,这般用心良苦,是一封情书。
顾小狗亲启
许久不曾与你联络了,我是下九流,与你黄金米虾颇有渊源。当年龙虾、白鳌在的时候,我问你,是否愿意走我走过的路,接过那旗帜,往南墙撞去。你没有回答,我也没有追问,如今我还记得,你的成绩单,我看哭了,到底是何等的胸怀,才能这般决绝。
我很后悔,没有善待彼此的相遇。
一路向北,这是条通往悬崖的路,眼下似乎风波过去,一切都已经平息,可我总觉得心不定。我们有无数次相遇、别离,有过无数段被迫抛弃的历史,在这些回忆里,我们都溺死了自己。
天呀天,它暗了,在这样黑的夜晚,我好想你。我不应该单枪匹马得陷入泥潭,你们远比这些所谓的经历重要,可惜,走散了,我永远的失去了你们,把曾经全部抛飞。
感慨良多,思绪万千,提笔泪泣,不知应该如何表达,笔墨点点,就像是我曾经难产死掉的这些岁月,都沉淀吧,都冰封吧,全都窒息吧……
我永远怀念你,我的骑士,我歌颂你的单枪匹马。
逃兵,搁藕狗,写于无迹沙漠。
黑的墨水越写越淡,但终究还是撑到了最后的关头。
顾小狗靠着枕头,他的力气被抽干了,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目光憔悴,浑身除了呼气用的力以外,他近乎瘫软。
戏子唱的京城,跟我看到的,好不一样。
顾小狗泪水在脸颊上滑落,他无法感知自己身体的情绪,只知道他的悲伤,逆流成河。
昨夜,孩童们对着长明灯许愿,风声将这些期许带远,在这样幽怨而空洞的夜晚,顾小狗正在抢救的最后阶段。
【您知道的,我是动物。
【您知道的,我是自私得、污秽得,但也请您清楚,让我站在这样的地方,在那孩子用生命高喊出来的愿望面前!——
【是的,我自惭形秽,眼下,面对我用尽肮脏手段取得的果实,我唯有沉默。就如他所愿吧,我的愿望是,实现所有人的愿望。】
中年人在【造访区】跪地痛哭,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富贵,像个娃娃一样说出这些幼稚的话语,他又哭又笑,一张脸扭曲成两半,也不知,是哪张脸在笑,哪张脸在哭。
长夜漫漫,顾小狗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他说不出话来,这个不愿意将就的少年用一次又一次的妥协换来了不妥协的现在,而他的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用最后的善良换来的。
长明灯里面的愿望像是一条升腾的巨龙,他钻入空中,落入男孩的心中,它为他争了一口气,续了一条命,毫无疑问,这是奇迹。
顾小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信,念着念着,笑得有些可爱。
已经不知多少遍了,他似乎都能看见搁藕狗写这封信时的模样,笔记里面的浓淡、弧度、力度,这些他都能看见,而且看得很清晰。
是的,他和搁藕狗认识的时间不长,甚至算得上不熟,可就是这仅有的碰面,他们的关系一步一个台阶,但是这段高速发展时期之后,别离同样猝不及防。
只可惜,我是被迫做了这个英雄。
光顾小狗闭上双眼,靠着白色的枕头,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喉咙就像是吃了槟榔一样,胀痛得都咽不下去。
看着窗外,看着蓝天白云,顾小狗空荡荡的心灵似乎想要找寻些什么,但他一个混子,有什么经历好写呢?看着信纸,他沉默得拿起笔,在对方留下的地址上,反复得画着下划线。
你去那边,是有什么使命吗?
就像我舔龙蛋一样。
顾小狗捂着胸口,全身心得沉静到了梦中的世界,淡黄色的阳光在他的枕边留存,它就像是狗尾草,轻轻地挠动着自己的鬓角,效果类似于催眠,一点一点的,唤他进入了梦乡。
这是我的日落;
黄沙厚重,把天都压弯了,搁藕狗在里面爬行,就像是风雪中的头狼,开辟出一条可行的路来,土黄色的小狗就像是哪白发厚实的巨狼,在自己的征途里砥砺前行。
那把……
沙漠里的吉他。
此刻金元在星盟号候场,并不清楚那条狗,开启了自己耗时五百多天的征途。
青黄色和橘红色交织,这就是搁藕狗所能看到的世界,在这里,有一位更加成熟的青年来过,它在这片狂暴的世界,留下了自己的吉他声。
“我的旅途结束了,泪水告诉我,这段友谊已经结束了。”
他在大海的中心,拨动着手里的琴弦,黄沙大漠,他远远的看了他一眼,搁藕狗许久不见,但一眼就能认得出来,他的名字。
丢了影子的小狗在风沙中蹲坐,它化作了石雕,木然得很彻底。
就算是它都没有听过几次他的吉他,那少年是他挥之不去的阴霾,是笼罩在天上的阴影,是曾经自己最炙热的瑰宝,那片世界似乎是因为他而存在,也因为他的出走而消亡。
他的出现,贯穿了他的迷惘和感伤,他的离开,也吃掉了搁藕狗一般的灵魂,似乎没有什么比他的出现更能让自己振奋,小土狗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却全都以遗憾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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