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番外：一位父亲的一万年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随后，他告诉我，他饿了，并问我要不要吃老鼠。</p>

这似乎是我保持专注最久的一次。</p>

在这片黑暗里想要保持自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永远在侵蚀我编造出的这个谎言，以及卡里尔·洛哈尔斯这个名字所代表着的一切。</p>

我不能逃避，甚至不能退缩，因为这片黑暗就是我自己。</p>

我只能待在这里，并聆听、观看所有人的故事。我已经讲述了赫洛克军士与卡里尔·洛哈尔斯两个人的故事，而这里永远都有新故事可讲，比如.</p>

啊，就拿他来说吧。</p>

你看得见吗？就在黑暗那边，那个新访客，穿着阴郁的蓝色盔甲的那一位。</p>

他叫阿莱尼安，来自午夜之刃的第一连。他的死因很简单，死于真空带来的缺氧和失温。</p>

他和他的兄弟们为了执行一项任务横跨了半个黑暗的银河，只为了在群星中找到千百片盔甲的碎片之一。他找到了，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p>

舰船受创，虚空盾被混沌之力轰击穿刺，随之而来的舰体损伤将他吸了出去。在死前，阿莱尼安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紧紧地握住双手。</p>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脸孔结冰，并彻底死去。</p>

九十二个泰拉时后，他们从黯淡的群星中找回了阿莱尼安的尸体。他们设法打开他的双手，拿走了一块黑色的甲片。</p>

为了做成这件事，阿莱尼安最后被安葬在石棺中的尸体有了些改变，他原本的双手被一对后天制作的金属臂替代了，因为如果他们想要拿到甲片，就必须敲碎阿莱尼安的双手。</p>

他握得是如此之紧，以至于如果不动用暴力，就绝对无法拿走甲片。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阿莱尼安一直在看着他们，准确地来说，是瞪视。</p>

他在死前刻意地设计了这个表情，似乎是想以此来威慑那些可能抢走他尸体的敌人。而当时，他的尸体周围没有敌人，只有他的兄弟们。</p>

我能听见他们在默哀。</p>

我也在为他默哀，哪怕到现在也是。</p>

阿莱尼安是为我而死。</p>

他本不必死在这样一场愚蠢的袭击中，就像其他无数人一样，是我导致了他们的死亡。因此我应当待在这里，接受这份虚无的惩罚，直到我最后的人性也被消磨殆尽，并回归原始。</p>

但是，在这以前，我会记住每一个人的脸。</p>

他们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来寻求复仇的神祇。在这个时代，已经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了——但我还是必须记住，只有我可以听，只有我会听。</p>

而我必须听。</p>

似乎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还待在这片黑暗里，没有任何变化。有时候，我会产生幻觉，误以为自己还身处诺斯特拉莫，或燃烧的泰拉。</p>

和大部分人不同，我有两个家乡，但这两个家乡其实都不属于我，而是来源于我脑海中的记忆。</p>

我还记得泰拉破碎那一日的感觉，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件很糟糕，很糟糕的事。而你却无能为力，因为你必须这样做。</p>

在那个瞬间，仅在破碎的那一刻，就有三千七百二十六万零九千八百二十三人死去。</p>

此后的每一秒，死亡都只多不少。</p>

我想起我的朋友们了。</p>

尼欧斯，马卡多.他们是叫这个名字吗？</p>

马卡多暂且不谈，但是，尼欧斯这倒真奇怪，我还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他。</p>

不是帝皇，不是人类之主，而是我的朋友尼欧斯。木匠与泥瓦匠，喜欢创造远胜于毁灭，对农业非常精通。</p>

他在经受折磨，我认为他所受到的折磨远胜于我，因为我能听见那些隐约传来的尖叫声，他的尖叫声。</p>

时间在我这里不存在意义，但在他那边，所流逝的每一分和一秒其实都远胜永恒。</p>

他一直在尖叫，痛苦不已，通常来说，人所能感受到的痛苦应当在某个阶段被转变，因为人类的神经系统迟早会学会适应。而他不同，我猜想，这应当是因为我们正在经历的事。</p>

如果我还拥有视力，说不定，我就能看见他现在的样子。</p>

如果计划一切顺利，那么，他现在应当已经成了一具金色的骸骨，坐在一座破烂的王座上，维系着整个泰拉，同时还要抽出手来支撑起另一件事。</p>

比如，一具失去灵魂和自我意识的身体，一具属于神明的身体。</p>

我的身体。</p>

我们取巧了，一如既往。最开始，是马卡多提到的这个空当。他总是很聪明的，唉，马卡多你还好吗，老朋友？我希望你还好。</p>

我也希望我还有视力和听觉，至少有一个吧？我想听一听他们的声音，或看一看他们现在的脸。我想，我应当会看见一个王座，由禁军拱卫，其中能有多少是我所熟悉的人？</p>

我不清楚，但我希望我能看见康斯坦丁·瓦尔多，而并非他的塑像，或看见一个陌生的禁军元帅。</p>

然而，这不过只是希望罢了。我其实很清楚，若我拥有视力，我会在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尸骸，被一把短刀钉在王座背后。如果我这么做，我们苦苦维系的谎言便将毁于一旦。</p>

那个神被蒙骗了，代价则是我的沉沦，而我不能醒来，否则祂便将一同醒来。</p>

我很抱歉，康拉德。</p>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是一个只会道歉的父亲。但你做得很好，无论是在哪方面，你都做得比我强得多。</p>

必须暂时忘记，不能提起这个名字。</p>

锚点</p>

赛维塔里昂。</p>

是的，赛维塔里昂，西亚尼，范克里夫，费尔，里希特纳尔</p>

我记得所有人，我在自言自语吗？是的，我在自言自语。我在——</p>

我憎恨这一切。</p>

我憎恨这个黑暗混沌的银河，我唾弃那些邪恶的伪神。我要斩下祂们的头颅，将一切都化作灰烬。</p>

纳垢，你该死，你和你腐烂的身躯都应该被我烧成灰，你那腐朽的神国应当被我摧毁，焚尽。我要破碎你的一切，我要让你成为道路旁的一颗无关紧要的杂草，这是为了莫塔里安，我要杀了你</p>

还有你，色孽，你这放浪形骸的畜生，毫无理智可言的下贱者。伤害你等同于让你感受欢愉，我理解，我明白，因为我尝试过。我伤害到了你，可你还是觉得愉快。</p>

没有关系，这次不会了，这次你真的会死。超越一切带来的极乐会让你快乐那么一刹那，但随后而来的就是真正的恐惧，你不会再能感受到任何东西。</p>

我会将你大卸八块，将你的每一寸神识都埋藏在我的荒原里，让无数死者用怨念浸透。除了空虚以外，你将失去一切。</p>

然后是你，奸奇。你这虚伪的信徒，骗子之神，谎言之神。你自以为是站在一切的顶端俯瞰所有人，伤害每一寸人们挣扎出的希望让你感到很愉快吗？</p>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会剥夺你的一切然后将你的头摁在你的那口井里，去观察你想要的一切东西吧，去成为全知之神，然后在那随之而来的寂灭中哀嚎着恳求解脱吧。</p>

马格努斯和他的儿子们会为此感到愉快，在泰拉上而死的人会为此感到愉快，古往今来每一个曾被你影响过的悲惨之人都会为此感到愉快。</p>

我们将一起唾弃你，我们将把你高高吊起，直到你的羽毛被阳光晒成灰烬。</p>

最后是你，恐虐。</p>

你没有荣誉，你只是个懦夫。</p>

你会死，但你会死的毫无价值，你不会死在战斗中，而是死在刺杀里。开始等待吧，等待我斩下你头颅的那一刻.</p>

还有，还有——还有这个世界.啊，每个人都在互相憎恨，每个人都想杀了对方，每个人都在无意识地恳求我将刀刃塞进他们手中。</p>

那就来吧，仇恨的螺旋已经播下，早已成型。来吧，来吧，来吧。</p>

让仇杀成为世间的主旋律，去杀死父亲，去杀死母亲，去杀死儿子，去杀死女儿。还有你们，异形渣滓，我厌恶你们，但复仇一视同仁。拿上刀去杀死人类吧，以仇恨铸就鼎炉，以刀刃烹煮鲜血，杀光他们，杀光所有伤害过你们的人，去——</p>

——“不要这样，吾友，快清醒过来。”</p>

是谁在说话？不，他是什么时候对我说的话？是在刚刚吗？时间.时间过去了多久？</p>

时间过去了多久？！回应我，回应我！不，说句话吧，谁都好，谁都可以</p>

让我死吧。</p>

太折磨了，对不起，抱歉，但是我已经无法承受。我推动巨石，到达山顶，我忍受折磨，蔑视空虚。我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但我其实不能。</p>

每个人.每个人都正在对我尖叫他们的故事，他们的苦难。我想回应，我真的想回应。我必须挣脱出来然后帮助他们去做完他们没能做到的事，我要让施暴者得到惩罚，我.</p>

我还能坚持。</p>

你是对的，我还可以坚持，是的，是的。我还能再坚持一会。</p>

是多久呢？</p>

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我已经待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因此外界大概只过了一秒吧。或许在上一秒，我才刚刚将利刃刺入自己的胸膛。</p>

谈到利刃，哈，是的，我用这把刀杀了荷鲁斯·卢佩卡尔的皮囊。我给了他安息，但他只能是叛徒了，在帝国的历史中，他会是最卑劣的那个叛徒.</p>

我试图叹息。</p>

你好，我是卡里尔·洛哈尔斯。你好，你好。说句话吧，你好？谁都行，我请求你们说句话。</p>

我在哭泣吗？</p>

或许吧，我从未哭泣过，我已经忘记了这项生理功能该如何使用。不，不能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必须平静下来。</p>

康拉德.</p>

不能想起他。</p>

就让时间无意义的流逝吧，终有一刻，这一切都将结束。</p>

我的刑罚将在某日迎来终结，我会得到我应有的结局。取下我的尸骸吧，马卡多，快点。忠诚的禁军们，请你们取下它，然后将它完全烧成灰烬，扔进虚空之中。</p>

有人会觊觎这具尸体的，总有一些邪恶之人在打量着邪恶的东西。</p>

然后，将他从王座上解救。</p>

我只是个处刑人，是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我的存活只能带来更多杀戮。解救他，然后让他重新带领帝国与人类崛起。</p>

我看得见，相信我，瓦尔多，我会看见你主君的凯旋。让他带着他的儿子们再来一遍大远征，征服星海，解救人类。</p>

佩图拉博，这次你做主帅吧，如何？你已经足够承担起所有事。圣吉列斯，愿你的羽翼之下只有光辉。莱昂，莱昂，先改改你军团的建制，我们再来谈别的。不，我是开玩笑的，愿你的剑刃永远锋利。</p>

安格朗.坚持住，群山之子，坚持住。我知道你可以，他们仍在你身侧，相信我，我可以感受到。</p>

没必要愧疚，科拉克斯，是我劝说你放下拯救星，前往星海之间，做一个杀手。你若有任何不满，都应当冲我来。我是罪魁祸首，而你并不亏欠我什么。</p>

察合台，我们没有交流过，但你很有智慧。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请你以你的智慧劝诫你的兄弟们。</p>

伏尔甘，善良的伏尔甘，很抱歉我曾对你做过的事。那不是我本意，善良的铁匠——为何你要遭受如此之多的苦难？</p>

啊，费鲁斯！你好，费鲁斯。很高兴见到你，你和福根可以并肩作战了。我没有拿走他的东西，但剥夺拉尔赫或许是件难事.没有关系，愿你们的友谊光耀如初。</p>

福根？是的，福根。多谢你愿意教导康拉德，我是个糟糕的老师，只知道教导他如何杀人。多谢你，我希望你的伤势有好些，我希望你的军团能够重建。</p>

对不起，罗格，我很抱歉你所受到的折磨。但祂就是这样卑劣，我知道你能承受，但我还是要为此道歉。不过这不要紧，你毕竟是顽石，我想你也不需要我的担心。多谢你，罗格，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p>

罗伯特？不，别拿那把剑。我知道你想，但是不要使用它。那是费尔的剑，它不该被任何人类使用。不要用，然后去治理你的五百世界吧，它们是帝国的明珠，你要让它们好好的，替我向尤顿女士问好，谢谢你。</p>

最后是你，康拉德。</p>

康拉德.</p>

“父亲，请你再等待片刻。”</p>

有人在说话吗？</p>

黑暗中无人应答。</p>

没有关系，我会坚持，我会一直等待。我知道我所经历的时间只是永恒的一瞬，我明白，将这些失去理智的过程重复一千遍，外界的时间才过去一秒钟。</p>

我想起来了，马卡多告诉过我这件事。我将永陷地狱之中，沉沦、痛苦，没关系。我已经理解了永恒的意义，我在此受苦，我正是为此而来。</p>

我会等待。</p>

提前更新，今日就这么多，家里临时来了亲戚住一晚上，得接待（）</p>

明日回归正文主线。</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