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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雇主却并未给出他想象中的那种反应。没有调情，没有笑容，只有一句平铺直述，非常平淡的话。</p>
“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哈依德看见他的雇主表情平静地如此回答。</p>
不知为何，老水手忽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p>
他不知道这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却总觉得，那自我介绍叫做卡里尔·洛哈尔斯的男人正戴着一张面具，而且这面具似乎很快就要滑落了。</p>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p>
“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呢？”卡德琳娜开始追问，音调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了许多。</p>
男人微笑一下，笑容里带着点歉意：“恕我不能透露，另外，请快点上菜，好吗，女士？我们都很饿了，拜托你。”</p>
“哎呀，你没必要老是叫我女士”</p>
卡德琳娜笑着离开了，她的脚步声甚至都因为这个称呼和微笑而变得轻快了不少。</p>
哈依德思索着这些事，心底的那阵寒意忽然烟消云散。他困惑地在桌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颇有种云里雾里的稀里糊涂之感。</p>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我这又是怎么了？喝多了吗？</p>
老水手沉默地将双手摆上了桌面，紧紧相握。足足好几分钟后，他才勉强露出了一个谦卑而讨好的微笑。</p>
“我说，卡里尔先生，您这趟来班卓-1是打算干些什么呢？”</p>
“游览。”他的雇主说，修长的十指搭在油腻的木桌上轻轻跳动。</p>
“可是，咱们这儿也没什么好看的地方啊？到处都是烟囱、工厂和矿坑说实在的，就算您已经决定要雇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当这个导游。”</p>
“这无所谓，哈依德先生，对了，请问这哪里有报纸卖？”</p>
“.报纸？”</p>
“是的，我看天色还早，附近应该还有报童或者报刊亭正在营业。我近来养成了一种不太好的习惯，喜欢在吃饭时读上一些东西。书、报纸、杂志，我并不挑剔，但一定要有。总之，附近有吗？”</p>
“有的，有的。”哈依德迅速地回答，并站起身。“就在门外不远处，我替您去吧。”</p>
“不必了。”</p>
他的雇主缓缓站起身，拿上自己的软呢帽，竖起大衣的领子，就这样走出了酒馆的大门，大步流星，围巾和手提箱却都留在了卡座那有点脏污的座位上。</p>
哈依德望着他远去，颇有点不知所措地坐了下来。他盯着那灰白色的围巾和棕色的手提箱，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里.</p>
若不是卡德琳娜用餐盘端着两碗浓鱼汤走了过来，恐怕这种沉默还会持续。</p>
“你的雇主呢，哈依德？”</p>
“出去买报纸去了”老水手心不在焉地说，并举起勺子喝了一口汤。</p>
熟悉的味道伴随着没有刺的碎鱼肉一起落进了他那空瘪的胃里，热气腾腾，沿途经过的地方全都升起了一股暖意。他叹了口气，又喝一口，表情终于有所松动。</p>
“买报纸？你认真的吗？”女招待疑惑地追问。“还有，他居然放心地把自己的东西留给你？”</p>
哈依德摇摇头，又皱起眉。他有点生气的放下勺子，说道：“你几时看过我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p>
卡德琳娜后知后觉地咬起嘴唇，小声地说：“对不起，哈依德”</p>
“没事，忙伱的去吧。”老水手生硬地回答，低头开始继续喝汤。</p>
又过几分钟，酒馆的大门再度被打开，寒风带着一个手拿两份报纸的男人一同走入。哈依德的雇主就这样回到了座位上，神色如常，仿佛并不为外界的温度而有所动摇。</p>
他首先将一份报纸递给老水手，又在后者的受宠若惊中低头嗅了嗅面前的浓鱼汤，脸上忽然升起一个微笑。</p>
“真材实料。”他低声开口。“六个通用币就能买上这么一大碗吗，哈依德先生？”</p>
“再加两个通用币还能多添一份鱼肉。”哈依德紧张地答道。“而且，蠢渔夫家的浓鱼汤里是没有刺的，所以一直卖得很好。”</p>
“没有刺？”</p>
“是的，先生。您看那边的吧台，看见了吗？那个站在吧台后边儿的秃子？他就是蠢渔夫本人，李德·宾森。”</p>
“早些年的时候，他有个儿子。那小子和他姐姐，也就是卡德琳娜不同。身体虽然弱，读书却读的不错，在机械方面也很有天赋，经常帮他爹做些有用的小东西。”</p>
“结果呢，突然有一天，酒馆门口来了个红袍人。他从早上等到了晚上，一直等到小宾森到家。再然后，李德的儿子就去给那红袍子当学徒去了。”</p>
“就这样，十年了，我们再也没见过他，只有一些机械一直在被人搬过来。比如鱼肉脱刺机啦，空气净化器之类的东西.李德一直拿这件事自夸，说他的儿子以后会成为了不起的机械神甫。”</p>
哈依德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端起鱼汤，喝下一大口，满足地呼出了一口热气。而他的雇主却没有握住勺子，而是先坐得离桌子远了一些，展开了手中的报纸。</p>
劣质油墨的气味一闪而过，哈依德抬起头，看见报纸的头版上印着一行大大的字：奥特拉玛五百世界重获光明！</p>
五百世界？那是哪儿啊？哈依德眨眨眼，本想和从前一样蹭别人的报纸不动声色地看，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手边就摆着一张报纸。</p>
于是，他便学着他雇主的模样，向后靠了靠，展开了报纸，开始翻页。他认识字，但读起来很缓慢，需要点时间。他对头版的消息并不感兴趣，于是便直接向后翻。</p>
而这次，报纸上刊登的新闻便真切地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p>
“暗黑天使战团造访班卓星系？！”哈依德震惊地念叨出声。“帝皇在上啊！”</p>
在他对面，他的雇主，名为卡里尔·洛哈尔斯的旅客颇感有趣地眯起了眼睛。</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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