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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7章 69.迟来的审判(二十九,8K大章,前两天没更新是在卡文,很抱歉)</p>

塞拉法克斯对于突击摩托并不陌生。</p>

虽说他在军团时期其实不怎么经常与它打交道,但他毕竟是一名暗黑天使——各个军团所擅长的战术、战法乃至各自的特点,其原型都可从他们身上找到。</p>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想到那名战争铁匠带来的白疤会驾驶这样的一种摩托.</p>

这真的是突击摩托或它的任何一个变种吗?塞拉法克斯不禁有些疑惑。</p>

他眼前摆放着一台庞然大物,有着极其坚固与宽厚的正面装甲,和攻击摩托一样装有侧斗,以供第二名阿斯塔特乘坐,只是应当搭载其上的重型武器已被拆除,只剩下光秃秃的瞄准孔。</p>

而且,它没有进行任何属于第五军团的涂装——硬要说的话,它那铁灰色的表面唯二拥有的涂装,便是暗沉的血迹和数不尽的伤痕。</p>

弹孔、凹陷、刀痕、爆炸带来的焦黑,与强酸腐蚀留下的坑洼孔洞.</p>

“你还得等一等。”</p>

一名机械神甫说。她披着的红袍要比塞拉法克斯记忆中的那种颜色更为鲜艳一些,似乎曾被鲜血浸透。</p>

三只巨大的轮毂立于她身侧,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彻底挡住。数根伺服臂自神甫的背后延伸而出,正在进行维修作业,速度并不能算快。</p>

“我不记得我的耐心有这么差,神甫。”</p>

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如此回答。他战士辫下的脸似乎在笑,嘴角勾起。但若是再看一看,便会发现那所谓的弯曲实则是一道不大的疤痕。</p>

塞拉法克斯在脑海中试着将这抹借由钢铁与流血后天塑造得来的微笑抛去,便得到了一张相当冷酷的脸,每一个细节都经由战火淬炼而成,甚至有种异样的非人之感。</p>

硬要说的话,他的脸就好像一张古代战面,由深谙人性脆弱的匠人手工打造,其目的只为了使敌人在面对它时感到恐惧</p>

但他的语气却相当温和。</p>

“任务的重要性和你的耐心之间没有什么必要的关联。”神甫如此回答。</p>

一个机仆摇晃着从她背后走来,皮肤干枯,肌肉萎缩,仿佛一具死去多时的干尸。它呆板地举起双手,关节内里的齿轮嘎吱作响。神甫背后再次延伸出一条机械臂,立即拆开了机仆的手臂,开始检查内里结构。</p>

塞拉法克斯起初并不关心这件事,直到他听见一阵闷哼声,犹如正在强忍疼痛。暗黑天使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看见那机仆竟然正张着嘴,喉咙内不断地发出嗬嗬气声。</p>

立于一旁的白疤瞬间便注意到了他的扭头。</p>

“很奇怪吧?”他用一种混杂着嘲笑和怜悯的独特语调问道,眼眸微眯。“我想,哪怕是一位暗黑天使,你过去应该也没见过任何一个像这样的机仆吧?”</p>

“的确如此。”塞拉法克斯说。“这令我惊讶。”</p>

“噢,那么我深表同情,兄弟。”白疤耸耸肩,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类似的怪事,你接下来还得看上成百上千件呢。”</p>

他也不做解释这机仆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样结束了对话,径直走到了那台摩托旁边,开始检查它的引擎。神甫似乎默许了这件事,她此时正忙于检查那个奇怪的机仆。</p>

塞拉法克斯走到她身侧,低头看了看机仆被拆开的手臂与零件,发现其上竟布满了半凝固的血浆,这显然绝非机仆自身所为——再者,它也不是任何一种战斗机仆,绝无机会染上此等程度的鲜血。</p>

暗黑天使承认,他被这个小小的谜题暂时地扯住了思绪,而神甫却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p>

她没有去管任何一点不该出现的血垢,对它们完全视而不见,这与她的身份应当具备的求知欲完全相悖。</p>

塞拉法克斯看着她背后的伺服臂一阵舞动,清理每一点血污,摆正机械结构,将拆出的零件和预留出的血肉接口一一对齐</p>

而后,机仆那僵硬无神的眼睛竟猛地眨动了一次。</p>

维修结束,它呆板地转过身,离去。</p>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塞拉法克斯斟酌着语句,如此询问。</p>

“一直。”</p>

神甫扔出一个词,便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摩托的轮毂上。很快,问题便被逐一排查。凹陷被敲回,裂缝被焊死,至于遍布的划痕它们显然不在这位欧姆弥赛亚忠诚信徒的考虑范围之内。</p>

她冷漠地无视了这些明显的小问题,背后伺服臂一个转动,便将轮毂们彻底提起,装上那辆巨型摩托,最后则是刚刚被另外两名机仆清理干净的轮胎。卡在缝隙间的血肉与碎骨都已被挖出,散落一地,冒着刺鼻的混沌臭味。</p>

“解决了。”神甫转身,对那名等候依旧的白疤开口。“你们可以开始执行任务了,愿欧姆弥赛亚保佑它的引擎永远轰鸣。”</p>

后者似笑非笑地对她点点头,跳上摩托,咔哒一声扣上了头盔。他的动力甲和这辆庞然大物真可称得上是相得益彰,二者都遍体鳞伤。</p>

塞拉法克斯沉思着坐上侧斗,又拔出他的枪,将其搭在了装甲挡板的正上方。随后,摩托的引擎猛然轰鸣。</p>

它的声音不同于塞拉法克斯过去曾听过的任何一种摩托引擎,哪怕是正处于低功率运行,它那低沉的声浪也响得如同怪物的咆哮。</p>

白疤却没管他,只是调转车头,一个加速便冲出了阵地。</p>

这辆车的速度要远比寻常突击摩托快得多,虽说比不上喷气式那些悬浮摩托,但考虑到这辆车的体型,其引擎所使用的技术多半从未量产过</p>

塞拉法克斯越想越觉得奇怪,诡异的是,引擎此时的声浪反倒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他正想询问原因,却听见白疤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内缓缓响起。</p>

“你打算去皇宫,是吗?”</p>

“是的。”</p>

“它过去不是个好去处,现在就更不是了,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去那儿做什么?”</p>

“.你怎可这样形容皇宫,表亲?”</p>

白疤扭过头来,对着他摇了摇头。</p>

“我一向快言快语,直来直去。这是我的性格,也是我的病端。大汗曾预言我将死在这件事上,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承认,我总能直指事情的本质——所以,皇宫就是这样的存在,表亲。”</p>

“承认吧。”白疤轻笑。“承认它从来就不是个好地方。”</p>

“为什么?”</p>

“因为帝皇当时下令建造它只是为了塑造自己的威权,并体现帝国这一新生政体的力量.皇宫里真正珍贵的东西是守卫它的人,是禁军,是掌印者,是帝皇,唯独皇宫本身不是。它不配,它的荣耀皆来源于人类。若是没了他们,它不过只是一堆破砖石。”</p>

塞拉法克斯沉默数秒,开口说道:“还未请教你的姓名?”</p>

“xun-nu,”白疤吐出两个拗口的音节,并加以补充。“你可以叫我迅怒——科尔钦语总是很难在哥特语里找到合适的对照,表亲。”</p>

在说到表亲这个词语时,他似乎又笑了笑。</p>

周遭景物飞逝,但总逃不过死寂的黑与残酷的红,此二者无处不在。摩托的引擎声逐渐变得超脱,从无声再度进化,成了一种尖锐的嗡鸣。</p>

塞拉法克斯握紧他的枪,做好了应对颠簸的准备。他们就这样碾过无数尸骸,冲过禁区、失守的阵线与曾有旗帜屹立之地,最终停于一片废墟前方。</p>

暗黑天使侧头凝望,没有看见半点光亮,黑暗在这片残檐断壁内肆意地蔓延、侵占。尽管如此,某种更为庞大的事物却在其后难以被阻挡地勾勒出了自己的线条</p>

是城墙吗?塞拉法克斯问自己,然后立刻加以否决。他不觉得一场战争打到这种份上还会留下一片城墙。但是,那些线条却又如此清晰,使他忍不住皱紧双眉。</p>

他跳下侧斗,钢靴落地,惊起一滩尘埃。</p>

“情况更糟了一些。”迅怒熄火,轻声开口。“我上次来这里时,还能看见一些战斗的火光”</p>

“你来过皇宫?”</p>

迅怒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貌似是懒得回答这个问题。</p>

塞拉法克斯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到底有多么愚蠢——白疤们出现在哪里都算正常,因此迅怒必然曾和他的兄弟们一起作为快速反应部队驰援皇宫这方面的阵线.</p>

除非他们的指挥官是个蠢到不能再蠢的人,宁愿在此生死存亡之际强迫巧高里斯人违背他们的天性,然后加以纪律束缚,将这些雄鹰困在战线上打阵地战。</p>

“总之,你得万事小心,表亲。”迅怒如是说道。“现在,是说再会的时候了——祝你战斗愉快。”</p>

引擎的声浪再度响起,烟尘因轮胎的转动而高高扬起,白疤高声呼喊起来,以他们家乡的语言发出了战吼。</p>

其语调和他说高哥特语时所具备的那种高贵文雅截然不同,充斥着大量的喉音,听上去杀气凛然。紧接着是噌的一声,一抹银光一闪即逝,一把弯刀被迅怒高高举起。</p>

他就这样毫无惧色地冲入了黑暗,临走还帮塞拉法克斯吸引了那些可能存在的窥视者的注意力.</p>

然而,直到此刻,塞拉法克斯才想起来,他还未向迅怒介绍自己。</p>

此事勾连起他的记忆,将另一些东西迅速地推出了水面。这还得追溯到乌兰诺大捷宴会上,彼时的他正喝着来自马库拉格的特产葡萄酒,与两名后勤部的官员交谈。</p>

当时或许是帝国内少有的无需在意身份或军衔的时候,每个人都可抒发自我.跳舞,比斗,讲笑话,甚至是当场接吻,然后请求上级见证彼此即将立下的忠贞誓言。</p>

因此,当时才会发生那样的一场谈话,它略显逾越,若是换个场合便一定会招来不小的祸端,可放在那时,却显得合理。</p>

塞拉法克斯还记得那是酒过三巡了,他问那两位官员,哪个阿斯塔特军团最让他们觉得好打交道。</p>

他们已经很醉了,却仍然含糊其辞地表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然而,尽管如此,他们却可以精确地说出谁最不好打交道——鲁斯的狼群,与察合台的群鹰。</p>

紧接着,他们抱怨了许多和这两个军团在后勤方面的掰扯,以及这到底有多么浪费时间。</p>

有一个官员甚至说,他曾被指派为第五军团的一次战役负责弹药补给,然而白疤们却一次都没找过他,直到战争胜利后的整整一年,他们才把相关报告发到他这里来</p>

而且,还有一点,白疤们很注重礼节。那个官员如是说道。他们虽然神神秘秘,看上去还很像野蛮人,但他们真的很注重这一点,塞拉法克斯.</p>

但我甚至没告诉他我的名字。</p>

望着迅怒远去的方向,塞拉法克斯极其困惑地想着——不仅如此,直到此刻,他才猛然发觉那白疤甚至没主动问过此事。</p>

为什么?</p>

把疑问压在心底,暗黑天使转过身,朝着黑暗中走去,将脚步放得很轻。周遭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安静得有点过了头,就连风声都不存在。可塞拉法克斯的目镜却告诉他,这里挤满了人。</p>

它正不停地发送标注:左后方,右前方,正前方,头顶,脚下.线条舞动,热成像与夜视模式不停切换,最后甚至未经塞拉法克斯允许便直接进入了战斗模式,开始被动地进行战术分析。</p>

伺服器高速运转,如耳语般不间断的嗡鸣声一阵接过一阵,淹没了塞拉法克斯自己的心跳,直至成为一种近乎恐怖的秘氛。</p>

暗黑天使停住脚步,然后拔剑。</p>

此时此刻,他的视野里充满了不停跳动的线条,一个又一个‘人’都正忙碌地走着。有的人似乎是卫兵,正握着枪巡逻;有的人则一定是前来瞻仰神迹的信徒,三步一叩首</p>

塞拉法克斯眉头紧锁,冷冷地环顾四周,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愚蠢的鬼祟敢于在他——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极恶之徒——面前班门弄斧。</p>

但黑暗中响起的并非任何一种非人怒吼,而是一个悠远得仿佛穿越了时间的声音。</p>

“卡利班的塞拉法克斯。”一个男人极轻、极柔地说。“你被判处死刑。”</p>

话音不过才刚刚发出,音节才将将来到‘斯’时,黑暗中便响起了呼呼的风声。</p>

塞拉法克斯凭借他的战斗经验,立即判断出了风吹来的方向,左手举枪便射,同时右手抬剑格挡——他有所准备,而且可以说是准备的很充分,但袭击者显然更胜一筹。</p>

他使用了某种古怪的远程武器,能够发射类似于子弹般的东西,却无法被格挡。塞拉法克斯明明感受到了子弹撞在分解力场上的冲击,耳边却传来轰的一声炸响。</p>

蓝光熄灭,力场当场崩溃,动力剑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脱手而出。而这并非结束,风声还在继续,他眼前一花,整个人竟忽地向后仰倒,犹如被巨力重击。</p>

音节来到‘死刑’二字。</p>

黑暗中窜出四个人影,手中均握有黯淡的利刃,但他们没有心跳可言。在塞拉法克斯的感知中,袭击他的这四个人甚至算不上活人。</p>

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抓住了这个空挡,以超越阿斯塔特乃至于超越了常理的速度将手中利刃刺入了他的动力甲之中——刺穿了装甲板,深达其下,选择的位置却极有讲究</p>

钻心刺骨的疼痛自黑色甲壳其下中传来,神经感应装置已被彻底破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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