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8【再无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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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码头。斗鸡强和龅牙驹两人叼着烟卷斜靠在车头，闲谈，打闹。鬼佬警司查理坐在车里，表情郁闷地抽着香烟。须臾——汽车声传来。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向码头。宾利车在查理车前面停下。车门打开。庄定贤从车里下来，走到后面熟练打开车门。杜永孝下车。大头文从另一边下来，取了风衣帮他披在肩膀上。“孝哥！”“孝哥好！”斗鸡强和龅牙驹忙站直身子对着杜永孝恭敬道。杜永孝朝他们点点头。如今他们两人呆在查理身边，等于杜永孝的天地线，用处很大。见杜永孝来到，鬼佬查理不敢托大，忙打开车门下车，迎上去。“你好，杜！这么晚叫我过来不知什么事情？”查理的把柄都在杜永孝手里，杜永孝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这让查理很憋屈，不得不帮杜永孝做事。“当然是要感谢你！”杜永孝笑了笑，朝着海边走去。鬼佬查理吸吸鼻子，索索肩膀，忙跟上去。海边风大。吹得杜永孝风衣猎猎作响。鬼佬查理即使缩了脖子，还觉得冷-——他讨厌这种约会地方。“谢谢你呀，查理警司。”杜永孝望一眼大海，夜色朦胧中，暗潮汹涌，扭头对着查理笑道。“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这次如果不是伱提前告诉我，港府和百里渠那边准备搞特赦令收买颜雄和陈细九，让他们来对付我，我可能会被打得措手不及。”“呵呵，杜你的能量那么大，这次即使没有我帮忙，你也会全身而退。”鬼佬查理吸吸鼻子，感觉痒痒，忍不住捂着打个喷嚏，忙对杜永孝道歉：“唔好意思。”杜永孝笑了笑，朝身后打个响指：“天很冷，要多穿件衣服！”鬼佬查理笑笑，还没等他说话，庄定贤取了一个牛皮袋过来递给他。“呃，只是什么意思？”“一点点辛苦费！”杜永孝随口道，“我这人做事很简单，谁帮我，我就会奖励谁！你也一样！”“呃？”查理愣了一下，接过牛皮袋打开一看，足足十万港币。“这么多？”“不多，但可以帮你买多几件衣服！”杜永孝拍拍他肩膀，“好好帮我做事，以后你会赚更多！”鬼佬查理眉开眼笑，此刻猛然觉得浑身燥热，再也不冷，“是，杜先生！我一定会的！呵呵！”激动无比。鬼佬查理一直以为自己受制于杜永孝，只能下苦力得不到半点好处，没想到好处多多。“好好干！”杜永孝又激励他几句，然后打发他离开，说自己还要在海边待一会儿。查理美滋滋拿钱离开，这次幸亏有他通风报信，才让杜永孝有所准备。不但帮颜雄和陈细九拿到了“特赦令”，自己也能够安然无恙，全身而退。一箭双雕！唯一不高兴的，估计就是港督和那帮鬼佬。就在杜永孝思忖时候，后面他那辆车的车门打开，鬼佬处长罗森从车上下来。他先是看一眼周围，又看了一眼查理离开车尾灯，这才迈步朝杜永孝走去，感叹道：“没想到，连查理都是你的人！真不知道这警局，还有什么人不是跟你！”杜永孝笑了，从怀中掏出香烟递一支过去。罗森接过香烟，咬在嘴角。杜永孝取出打火机，啪，帮他把香烟点着，自己也点了一支抽起来。罗森吐一口烟雾，烟雾立马被海风吹散。“讲真，我虽然是警务处长，表面是你上级，可整个警队都服从你的命令，我很尴尬的！”“不要这样讲，好歹我们是朋友。”杜永孝笑笑，也吐出一口烟雾。“朋友？当然！如果不是的话，我这样的傀儡早和百里渠联手对付你了！”罗森摇摇头笑笑，“不过你也很清楚，我为什么愿意做傀儡-——”“你明年就要退休不是吗，与其和港督那帮人对付我，掀起血雨腥风，还不如平平安安着陆，到时候除了退休金，我还可以帮你在我英国医药公司某个新职位，老有所依，继续发挥余热，那才是你想要的！”罗森苦笑起来：“杜，你简直是我肚子里蛔虫。没错，其实我好怕退休以后没事儿可做，拿着那么一点退休金，去钓鱼，去修剪草坪……好没意思的，我亲眼看到有一样的人，退休两年比以前更老！”“我渴望工作，我渴望发挥余热，我喜欢那种每天沉浸在工作中乐趣，是的，你是懂我的！”罗森看向杜永孝，“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欣赏你，才会帮你。”顿了顿，罗森望着杜永孝道：“你们中国人最讲究投桃报李，所以我打算在退休前帮你最后一把-——”杜永孝见他神情严肃，就点头道：“我听着，你说。”“这次你虽然赢了，却让百里渠爵士彻底没了面子，甚至连港府都没了面子！你也清楚的，这次是他们两人联手对付你——你太强大了，已经触及他们利益，他们不得不对你下手。”杜永孝点点头：“这个我认可。”“所以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主动辞职，等于给对方面子，表示愿意臣服，这样。当然，依照你的性子，我猜你不会走这条路的，所以我为你选择了第二条路-——”罗森说完，站直身子，任凭海风凌厉地吹他的脸，目光始终注视在杜永孝脸上：“那就是不断向上爬，坐到我的位子上！到时候你的地位与你所拥有的权利完美匹配，不要说百里渠，就算港督想要动你也要问问两万港警同不同意！”做一哥！扎职警务处长？杜永孝虽然猜到，却还是有些诧异地望着罗森，“你真愿意顶我？你毕竟是英国人，而我是中国人。”“哈哈，香港本来就是你们中国人的，与其这里治安让我这个鬼佬掌管，还不如交给你这个本土人打理的好！我相信，你会打理的很好，因为你爱香港，爱这里的人不是吗？”杜永孝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你们英国人的确应该放手了，就算现在不放，以后还是要放。”杜永孝话中有话，讲的是未来九七。罗森当然不知道这些，见杜永孝态度这么坚决，不禁有些诧异，笑道：“杜，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可以看到很远，你的目光与见识，超越常人——是的，你经常给我这种感觉。”杜永孝笑了笑：“你不用夸我，说吧，准备怎么让我坐上你的位子？”“哈哈，很简单的，进修！再进修！我这边会在退休前直接推荐你！你也知道的，我们警队惯例就是警务处长可以指定下一位继承者！而我，选择的人就是你！”罗森没讲错。虽然香港是法治民主社会，但在这个年代因为之前的黑金时代太过特殊，使得警察部队有一个不成条例，那就是最高级别的一哥，也就是警务处长可以指定下一任人选，来代替自己带领警队。警务处长的指定，连港府都不能轻易更改，因为警察部队的稳定，才能让整个香港社会稳定。“你这样做，不可得罪港府？”“我都快退休，怕什么？”罗森微微一笑，紧了紧衣领，有些冷，“只是可怜那个副处长霍德曼一直都觊觎我这个位子，这次怕是要落空。”杜永孝耸耸肩：“你这个礼物的确很特别，毕竟香港自从英国管制以来，警务处长还从未有过华人担当，我到想要试一试。”“我就知道你有这种野心，甚至于-——”罗森脸上露出诡笑，“你可能还想当港督！”以为杜永孝会掩饰，没想到——“没错，我是想过！”杜永孝神情淡定，“华人当港督有何不可？这里可是我们中国土地！”罗森一愣，无话可说。“好了，罗森处长，接下来你讲讲我该如何继续进修，然后好顺利接替你的位子-——”“哈哈，好，我们言归正传！”罗森笑了笑，抖擞精神，“最近美国那边邀请英国这边去美国FBI学习交流，香港这边也有个名额，我准备提名你过去。”“去美国？”“是的，美国联邦调查局也算大名鼎鼎，你去那边看一看，说不定能学多一点东西！当然，主要是镀金，就像你之前去苏格兰场一样。”罗森说道，“除此之外，你现在离开也可以缓和与港府关系，帮港督保存脸面，要不然那些唯恐天下不乱记者就会大书特书你和港府不得不说的故事，那样你们双方都会狠尴尬。”杜永孝笑了，“他尴尬，我可不尴尬。”罗森生怕杜永孝不去，忙道：“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也为了你自己！”杜永孝眼睛盯着罗森，单刀直入：“是麦理浩让你这样做的？”罗森一怔，神情稍显慌乱，立马又恢复平静，长叹气道：“我讲过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没错，这是我和港督府做的交易，让你去美国，暂避锋芒，让港督好下得了台，然后呢，我就会推荐你继承我位子，港督那边也点头了——这是我和他的交易，也是与你的交易！”杜永孝点点头：“很好，三方交易！”“你同意？”“是的！”杜永孝转身离开，迈步走向汽车，“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何况，只是去美国进修？美国，我好钟意的！”罗森在后面听得一愣，“美国是很不错，迪斯科，汉堡，热狗，对了，还有脱衣舞——其实我也很热爱美国！”说着话，罗森朝杜永孝追上去，“要不是我还没退休，我一准同你过去！”……如同罗森处长所说，麦理浩这次联手百里渠还没整死杜永孝，反倒被杜永孝将一军，一箭双雕，免费给颜雄和陈细九下发了特赦令，又让杜永孝全身而退，可以说麦理浩私底下肺都气炸。对于外界来讲，却是港府第一人，联手司法大佬都不能奈何杜永孝，杜永孝人气以及势力当真如日中天。杜永孝要是继续呆在香港，麦理浩就必须呆在港督府不出去，免得被人耻笑。现在罗森把全香港唯一一个名额给了杜永孝，提名杜永孝去美国FBI总部学习，无论杜永孝身份地位都很合适-——最主要，麦理浩恨不得杜永孝赶快走。所以在罗森给港府提名以后，麦理浩第一时间就审批下来。杜永孝下个月，去美国！与此同时——黄竹坑警校也到了每年一度的毕业季。作为警校校长，杜永孝亲自给那些优秀学警颁发毕业证书，还有勉励他们遵守法纪，为民服务。整个毕业季热闹非凡。因为杜校长除了给他们颁发毕业证之外，还邀请所有学员吃饭，并且还以私人名义给那些未来可能位居警界高层学员发放“奖学金”。这一点司法大佬百里渠看得最清楚，这天他翻看中国历史典籍，正好看到唐太宗李世民在一次科举考试结束后，站在午门城楼上看着新进的进士们鱼贯进入朝堂，高兴得对左右说：“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啪！百里渠合上典籍，对身边李洛夫等人道：“奖学金？杜永孝这么一搞，未来警校出来的这些精英还不都是他的人？”李洛夫也不无感叹道：“原以为他在警校会无所事事，无所作为，没想到到头来不但让他名扬四海，因为猎杀山猪成了警界英雄，还让他把未来人才一网打尽！”百里渠神情忧郁，不无担心道：“现在港府那边又拍板他去美国深造，据我所知等他会来以后就会扎职警务处长！”“什么？”李洛夫大惊失色。旁边其他人也一脸骇然。要知道，香港从无华人担任过警务处长！如果杜永孝成功，那将创造历史。“这些都是我从港府听来的——”百里渠表情忧郁地走向窗户，望向外面，1972年的秋季已经到来，外面落叶缤纷。“港督与罗森私底下交易，送杜永孝出去，未来让他继承警务处长位子！”“港督他……答应了？”百里渠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外面：“不答应又如何？杜永孝无论人气还是势力都强大到不可想象，让他离开，好过让他呆在身边，总之一句，眼不见为净！”李洛夫闻言直接翻白眼，没想到那位枭雄心性的港督麦理浩，竟然会选择逃避这一招，可见这次杜永孝对他的打击有多大，直接碾压了他自尊心。就在李洛夫想要鼓励百里渠爵士不要气馁时，百里渠望着窗外一声叹息：“他离开也好，看到他，真的很烦！”李洛夫立马闭嘴。再看百里渠，背影佝偻，满头白发，再无之前神采。这一刻李洛夫知道——未来杜永孝回到香港，再无敌手！……“杜先生，你要去美国？”那家熟悉的茶楼内，李小龙望着杜永孝诧异道：“你之前说过要等我把功夫片全部拍摄完毕，现在你却要走？”杜永孝笑笑，饮口茶水：“我去美国是为了工作，你拍戏也是为了工作。何况我相信你这部《唐山大兄》一定会大卖！”李小龙笑了：“别人都说我是个超级自信的人，可我总觉得你比我还要自信！”顿了顿又道：“忘了告诉你，明天我的《唐山大兄》就要上映，最起码帮忙捧个场！”说着，李小龙从口袋取出电影票递给杜永孝，“这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座位，你作为我的伯乐，我的恩人，我希望你能够亲眼看到我这部戏大爆。”杜永孝接过电影票看了看，发现是两张，诧异道：“怎么是两张？”“当然还有你的女朋友咯！”李小龙笑笑。“别人都讲你超级靓仔，却不拍拖，甚至有人讲你喜欢男的……”“边个讲我喜欢男的？”杜永孝佯怒道，“就算我真喜欢男的，也只喜欢那些肌肉男，尤其脱掉衣服锁骨会噼里啪啦作响，还有八块腹肌——”杜永孝看向李小龙。李小龙第一时间捂着胸膛，“我不适合你！我跟不会陪你去看我演的戏！”“哈哈！”杜永孝笑起来，估计这世上没人见过李小龙这种“自我保护”姿态，也唯有他杜永孝能看到。两人打趣一番，再次商谈起香港电影未来。杜永孝对香港未来熟之又熟，什么黄金三十年，什么双周一成，还有香港未来电影是怎么衰落的，一清二楚。可以说，杜永孝的每句话都十分精辟，直接说到骨髓。尤其在针对香港未来可能会出现弊端，比如拍烂片圈钱，大家你抄袭我，我抄袭你，不尊重原创等等，杜永孝发表了自己独到看法。这些看法对于那些电影大亨来讲，可能会嗤之以鼻，认为杜永孝只是警察，又不是电影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李小龙却听得聚精会神，继而目瞪口呆。原因很简单，李小龙来自好莱坞。香港一直被誉为东方好莱坞。但香港最终没有成为好莱坞，究其原因，就是电影工业化没有成功。香港电影人的急功近利，直接把香港电影给玩死了。尤其从八十年代开始，当《僵尸先生》爆火以后，所有电影公司就全都跟风拍摄这类题材电影，一时间《灵幻先生》，《僵尸至尊》，《一眉道长》，《一眉道姑》等等，大家抄袭的不亦乐乎，电影公司赚的盆满钵满，直到把这一题材玩死。再然后《黄飞鸿》电影大火，各大电影公司再次跟风，《铁马骝》，《铁桥三》，《白莲邪神》纷纷出炉，直到把这种功夫题材拍死。到了两千年，《古惑仔》系列大爆，众电影公司再次跟风，《洪兴十三妹》，《金榜题名》，《龙虎钵兰街》等等，这次又直接把古惑仔电影拍得不能再烂！这时的香港电影已经奄奄一息，唯有中途《无间道》给注入了一点活力，可惜，久病难以，最终还是差点一命呜呼，现在靠着导演北上，明星北上来续命。杜永孝现在看到的是香港电影发展非工业化模式对未来的摧残。李小龙看到的是香港当今模式与好莱坞工业化对比的不足。所以杜永孝越讲，他就越惊奇，最后直接骇然。杜永孝讲完，才发觉自己讲多，要不然李小龙也不会用看怪物眼光看着自己。“咳咳！”杜永孝咳嗽两声道：“总之香港电影工业化道路险阻重重，我希望你能够带领香港电影人去完成他。”“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因为我爱香港，爱香港电影，所以才去了解他！”杜永孝打马虎眼。“那你为什么选择我？”“因为你是最优秀的电影人，功夫明星，当然——”杜永孝突然想到什么。“当然什么？”“当然你要长命百岁！”杜永孝捏着下巴眼神古怪地望着李小龙。李小龙不知为何，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呐，现在我讲的每句话你都要听清楚！”杜永孝突然严肃道。“你讲，我听。”“你是不是经常头痛？”“呃，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经常用电击来刺激肌肉？”“有的！你又怎么知道？”李小龙诧异地望着杜永孝。他练功方面一直都很秘密，很少有人知道他喜欢用电击方法来刺激肌肉，协调身体灵敏度，还有承受能力。“这样做对你身体不好！”杜永孝郑重道，“你最好停止这种刺激行为，另外找一个靠谱一点医生治疗你的头痛，千万不要讳疾忌医。”杜永孝所讲的都是上一世李小龙去世的主要原因，本身李小龙脑部有“脑水肿”，但他一直认定自己很健康不去看病，并且靠着电击疗法，不断去忍耐和适应各种疼痛，其中就包括头痛，以至于未来在脑水肿破裂之后，没能来得及及时救治，直接死亡。现在杜永孝语出惊人，直接点明两点，让李小龙惊骇不已。他头痛的事情可从来没对人讲过，甚至连妻子琳达都不知道，在妻子眼里他是个身体健康，魁梧的男人。是啊，他可是功夫明星，岂能让人看到他躺在医院画面？似乎猜到李小龙心中所想，杜永孝提醒他道：“你可以去美国，就说探访我，到时候找一名专家替你私密诊治一番，到时候你就知我讲是对是错。”李小龙再也忍不住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杜永孝起身，摘下衣架上帽子戴在头上，回头对李小龙笑道：“因为我来自未来！”“来自未来？”李小龙看着杜永孝神秘兮兮模样，不禁一怔。杜永孝足足盯了李小龙两秒钟，这才哈哈一笑，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李小龙知道自己被耍，望着杜永孝背影，突然笑了：“拍科幻片呀？我顶你！”杜永孝头也不会朝他摆摆手：“等你成了大明星再说！”杜永孝知道李小龙不信。但他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这次李小龙能不能“死而复生”，就看他信几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