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层层加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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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磨不掉就多来几次。</p>

滴水穿石，再难对付的人，也能被击穿！</p>

像是开封府吏员公考，就是在天子的这种要求下，缓缓推进，逐步蚕食的。</p>

花了两年时间，才汰换掉了开封府治下数千胥吏中的大约一半。</p>

但效果却是极好！</p>

特别是这汴京城里的很多胥吏，几乎就是在无声无息之中，就被人取代了。</p>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大势已去，根本无力对抗开封府的政策。</p>

所以……</p>

蔡京知道，蒲宗孟迟早要在这个事情栽跟头。</p>

但他才不会提醒蒲宗孟呢！</p>

便拱手道：“回禀右揆，此事干系甚大，下官急切之间，尚无谋略……“</p>

“且容下官几日时间，待下官有了想法，再上禀右揆计议……如何？”</p>

蒲宗孟听着，脸色顿时就变了：“元长缘何这般瞻前顾后？”</p>

“难不成，元长对开封府治下诸县镇的官员，缺乏掌控？”</p>

这看似是在质疑蔡京在开封府的威信，实则是在委婉的警告他。</p>

蔡京拱手道：“请右揆恕罪！”</p>

“兹事体大，又涉及官家圣德，下官不得不谨慎从事！”</p>

“不然……若有行差踏错，累及圣名，下官纵万死怕也难偿其过！”</p>

蒲宗孟抿起嘴唇来，他看着蔡京，良久之后才问道：“元长需要几日？”</p>

“且容下官三日时间！”</p>

“善！”蒲宗孟道：“三日后，本相在这都堂，等元长的好消息！”</p>

等送走蔡京。</p>

蒲宗孟就皱起眉头来。</p>

因为他嗅到了些不太对劲的地方。</p>

蔡京这个人，他当年在朝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p>

彼时，这个年轻人在他面前要多恭敬有多恭敬。</p>

几乎是指哪打哪，而且无比体贴，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让人很舒服。</p>

而今天的蔡京，却不同于当年。</p>

是他尾巴翘起来了？</p>

得志就猖狂？</p>

不对！</p>

蒲宗孟知道的，蔡京是当今天子的心腹。</p>

其能久任开封府至今就足以证明，蔡京在君前所得到的信任与圣眷。</p>

而这个事情，是天子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p>

蔡京就算再怎么猖狂，也绝不敢拖延。</p>

所以……</p>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p>

……</p>

蔡京出了都堂，就摇了摇头。</p>

“蒲相公，还是与当年一般啊！”</p>

但是，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p>

当今天子的执政风格，与先帝是截然不同的。</p>

先帝只要结果！</p>

而当今，不仅仅要结果，还要求下面的人，把事情办好，办妥当。</p>

而且，他更在乎制度的建设。</p>

只要长远有利，他就不在乎短期内多花钱多花时间。</p>

所以啊……</p>

蔡京眼珠子一转，就跑到了内东门下，递了劄子，请求陛见。</p>

事实上，在蒲宗孟那边，听了旨意后，蔡京就已经有了些想法。</p>

但是……</p>

他蔡京蔡元长，又不是蒲宗孟的爹。</p>

凭什么将自己的良策，无偿献给对方？</p>

就算要说，那也得先上禀天子。</p>

在天子那边挂了名，让天子知道，这个事情是多亏了他蔡京才能做得这么好的！</p>

……</p>

蔡京的劄子，送到赵煦面前时。</p>

赵煦正在临摹字帖。</p>

他一看蔡京劄子，就笑起来：“这个蔡元长……真不愧是六贼之首！”</p>

太滑了！</p>

“将开封府，带到福宁殿后的御花园去……”赵煦对着冯景吩咐。</p>

“诺！”冯景领命下去。</p>

赵煦则来到了自己的新寝宫中，开始在文熏娘的服侍下，沐浴更衣。</p>

现在是盛夏季节，哪怕皇宫中有着冰鉴这种【古法空调】来调解气温。</p>

但在室内，也依旧很热。</p>

沐浴之后，换上干净的常服，赵煦便带着人回到了福宁殿，来到了御花园中。</p>

蔡京已在这里候着了。</p>

见到赵煦的仪仗，他远远的跪伏于地。</p>

等赵煦到了近前，便拜道：“权知开封府臣京躬问皇帝陛下圣躬万福！”</p>

“朕万福！”赵煦颔首，问道：“蔡爱卿上劄求见朕，可是有事？”</p>

“回禀陛下，臣方受右相蒲公堂帖，传召都堂议事……蒲公向臣传达了陛下德音教诲……”</p>

“因涉陛下圣名清声，臣不敢怠慢……故冒死上劄乞见，伏听圣训！”</p>

赵煦听着蔡京的话，嘴角微微翘起来。</p>

看看人家，多懂事！</p>

果然不愧是赵佶时代的六贼之首，时刻都牢记着请示。</p>

不过，蒲宗孟是赵煦任命的右相。</p>

所以，他需要维护蒲宗孟的威信与权威。</p>

于是赵煦正色的对蔡京道：“此事，朕已全权交托于蒲相公！”</p>

“在此事之上，卿当以蒲相公为尊！”</p>

蔡京顿首拜道：“诺！”</p>

“臣谨遵德音！”</p>

然后他抬起头：“只是……臣忧心，蒲相公未有开封府任职的履历……于开封府县镇诸事，并不熟悉……”</p>

“若相公未能审明开封府诸县镇内情，便贸然以堂帖施政……”</p>

“臣恐……”</p>

赵煦听懂了，问道：“蒲相公给卿定了什么期限？”</p>

层层加码，这是熙宁变法后大宋政治的特点。</p>

吴居厚、王子京、骞周辅父子，都是此中高手。</p>

上面说限期一年完成某事，他们反手给下面要求限期八个月，下面的人回去后，再反手限期下面的人六个月完成……</p>

最后，到了执行层面的时候，可能已经被极限压缩到三个月了。</p>

然后，无可奈何的基层，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就只能选择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无视基本情况，无视客观现实的一刀切！</p>

京东路的保马保甲法、江西路的榷盐法、福建路的榷盐和榷酒，都是被他们这么玩坏的。</p>

这和之前，嘉佑、治平时代的那种上上下下一团和气，大家一起因循守旧，照着规矩，慢悠悠的干活是截然不同的。</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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