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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大典’这个大饼，在一开始，其实是赵煦画出来吸引支持的。</p>
噱头大于实际！</p>
甚至可以说，就是个态度而已！</p>
这个事情，其实过后不久，很多朝臣也都反应了过来。</p>
所以，热度很快就降了下去。</p>
甚至都没有人再提这个事情。</p>
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想要完成这样一部‘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的皇皇巨著。</p>
以彼时大宋捉襟见肘的财政和高度市场化的藏书经济，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p>
因为世面上，随便一本上些年头的古书，价格都在十几贯以上。</p>
若是孤本、珍品……</p>
那就只能看开价的人的心情以及购买者的财力。</p>
大相国寺每月初一十五的万姓交易大会上，孤本古籍和珍本的价格，就从未低于一百贯。</p>
更不要说编书本就是耗费巨大的工程。</p>
旁的不说，元祐字典书局成立两年多就花掉了十八万贯！</p>
就这还是张方平节省着花的缘故，不然，要换个类似蒲宗孟这样的大臣来主持书局。</p>
别说两年十八万贯了！</p>
一年都未必够！</p>
而元祐字典这样的文化工程的开销，少说也是元祐字典的十倍以上！</p>
彼时的大宋财政，拿得出这笔钱吗？</p>
拿不出！</p>
打死都拿不出！</p>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p>
从今年开始，大宋的财政收入明显增加。</p>
别看章衡天天哭穷，这也没钱，那也没钱。</p>
但事实就是，今年大宋的财政净收入，很有可能突破七千万贯！</p>
比之去年六千五百余万贯，再次增加了将近五百万！</p>
大宋财政将实现了连续三年的净增长！增速之快，更是过去从未有过的！</p>
虽然，依然需要将超过三分之二的财政收入，拿来养军队和官员。</p>
还得拿出一大笔钱去填去年陕西各路因为战争、赏赐导致的亏空。</p>
但，按照这个增速，可能明年朝廷就有钱来搞元祐大典了。</p>
曾经遥不可及的大饼，眼看着就要变成现实。</p>
朝野内外，谁还坐得住？</p>
士大夫三不朽——立德、立言、立功！</p>
而元祐字典这个饼，全部囊括！</p>
只要参与其中，哪怕有个名字，也足可让族谱单开一页！</p>
若能在其中占据一个重要位置，那么……与历代名臣比肩，不在话下。</p>
倘若能成为书局的核心，那么太庙在召唤，甚至……还有机会在未来进文庙，与孔子、孟子等先圣并列，接受万世香火祭祀！</p>
从而实现，士大夫们的最终理想——真正的永垂不朽！</p>
这谁顶得住？</p>
反正，冯京是顶不住一点的！</p>
在心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冯京迅速的复盘了一遍，这些日子他在家看过的汴京新报和汴京义报上刊载的文章。</p>
从六月丙戊开始，一个个标题，在他脑海中划过。</p>
忽地……</p>
冯京的脑中浮现了一篇刊载在汴京义报上的文章标题——胥吏害民何时休？</p>
作者署名是‘恩祖’。</p>
而傻子都知道，吕惠卿号恩祖。</p>
所以，这篇文章是吕惠卿的手笔。</p>
冯京之所以想到这篇文章，是因为他对这篇文章的印象很深刻。</p>
不是因为他说的有道理。</p>
而是太怪了！</p>
一直以来，吕惠卿此人解决问题的办法，相当简单直接——杀，杀就完事了。</p>
就像他在对西贼问题上的态度——杀光所有党项人，西贼问题也就不复存在了。</p>
也如他当年在变法上的激进态度——只要把所有反对派，统统赶出朝堂，那么，变法就一定能够成功！</p>
而那篇文章，署名恩祖的吕惠卿，却不复曾经的激进。</p>
他甚至没有喊打喊杀。</p>
而是提出了一个关切的问题——自古以来，胥吏害民，弊病已久，历代皆无良策！</p>
原因是什么呢？</p>
这实在是值得所有人深思啊！</p>
且，他还认为，即使将开封府的公考制度，推行到整个开封府，也未必能够真的革除胥吏的弊病。</p>
至于推广到整个天下？</p>
那就更不可能了！</p>
因为，没有这么多的士子！</p>
于是，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汴京城的公考能够成功？</p>
几乎通篇都是在提问题，很少下结论。</p>
这很不吕惠卿！</p>
所以，当时冯京看完后就感觉奇怪：“这福建子怎么改性了？”</p>
是啊！</p>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p>
吕惠卿这个福建子，居然不喊打喊杀，反而开始探讨胥吏的弊病和思考解决之道了。</p>
怪！</p>
太怪了！</p>
如今想来……</p>
文章大概肯定是吕惠卿写的！</p>
因为用词习惯和文风有着浓浓的吕惠卿风格。</p>
但，内容恐怕并非吕惠卿的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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