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堪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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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一眼，就差点杀了你？</p>

沈庆生一口气憋在嗓门，胸口堵得一句话说不出。</p>

沈守行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神情肃然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学了什么？”</p>

看人一眼，就能杀人这种事，沈守行自然不可能相信。</p>

墨画是筑基后期，他这儿子也是筑基后期。</p>

两人修为相当，甚至若论灵根，灵力，功法和道法，他这个儿子，都要更胜一筹。</p>

怎么可能被看了一眼，就心智失常，呓语癫狂，失态成那副德行？</p>

筑基修士，也不可能会有这种手段。</p>

大概率，是他这儿子自己的问题。</p>

沈守行深深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p>

他平日太忙了。</p>

身居要位，本就事务繁多，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别说更进一步，甚至只想保住自己的利益，都要费尽心机，无暇他顾。</p>

他没办法盯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知道他平日里都做了什么。</p>

但世家子弟的纨绔习性，他岂能不知。</p>

一想到那“走火入魔”般的模样，沈守行真的有点怀疑，他这个儿子，是不是为了寻求刺激，修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道法，以至于动手之时，突然经脉错乱，神智癫狂了。</p>

这种事可是大忌！</p>

若不暴露还好，一旦暴露，被人察觉，他这个儿子就废了。</p>

被逐出宗门不说，严重点，甚至会被抹去族谱，乃至于被打入道狱。</p>

这样一来，他这唯一的儿子，就等于被判了“死刑”。</p>

他奋斗这么多年的基业，无人继承，无人传承，最终全都只能付诸东流。</p>

沈守行的目光，越来越严厉。</p>

沈庆生脸色苍白，目光慌乱，“爹，我没有……爹，我是你儿子，你怎么可以不信我，去信那个小杂碎的胡言乱语？”</p>

沈守行微怒道：“闭嘴，不许再出言不逊！小杂碎，小杂碎的，你可知他是什么人？”</p>

“不就是太虚门的一个寻常弟子么？”</p>

沈守行冷笑，“阵道魁首，老祖青睐，也是寻常弟子？”</p>

沈庆生一脸不服，讥笑道，“什么阵道魁首，那是他运气好，有老祖给他走后门，若非如此，他一个筑基中期，凭什么赢得了我那些乾道宗的师兄？”</p>

沈守行斥责道：“那你为什么不运气好，你为什么不得个阵道魁首？”</p>

“我……”沈庆生一滞，而后梗着脖子，“若有老祖抬举我，给我走后门，得个阵道魁首，又有何难？”</p>

沈守行深深吸了口气。</p>

这个儿子，真是养废掉了。</p>

从小养尊处优，不可一世，一切都得来的太容易了，所以根本不知道珍惜。</p>

因为不曾真正奋斗过，所以看不起别人的努力，看不出别人的实力。</p>

沈守行叹了口气，也懒得多说了，只严肃告诫道：“其他我不管，但那个墨画，你绝不许再去招惹。”</p>

“爹！他……”</p>

“闭嘴！”</p>

“爹！”沈庆生不服，“我们是沈家，乾道宗世袭，区区太虚门，有什么可忌惮的？”</p>

沈守行厉声道：“我们是沈家，但沈家不是我们的。乾道宗世袭，但你也不过只是乾道宗的一个弟子。”</p>

“你哪来的胆子，敢看不起八大门之一的太虚门？敢不敬畏他们的老祖？”</p>

“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p>

沈庆生一脸不屑，显然一句话没听进去，暗恨道：</p>

“这个太虚门的小子，与麟公子有过节，他不给麟公子的面子，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p>

沈守行道：“我将你送到麟公子身边，是让你仗着他的身份，结交人脉，一步步向上爬。”</p>

“麟公子，那是真正的公子，不要以为你们真的是一类人。”</p>

沈庆生一脸桀骜，没有说话。</p>

沈守行也懒得再说了，“我言尽于此，太虚门的墨画，你不许再得罪，否则我就将你关禁闭，停你三个月的灵石用度。”</p>

沈庆生急了，“爹，我是你亲儿子！你不帮我便罢了，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维护那个小……”</p>

沈守行眉眼一变，不怒而威。</p>

沈庆生知道他爹是真的生气了，当即不敢再多言，但同样一脸顽固。</p>

沈守行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下去吧。”</p>

“是……”沈庆生草草行了个礼，便退下了。</p>

沈守行看着沈庆生的背影，眉头紧皱，待沈庆生离开，他招了招手，唤来一个亲信，吩咐道：</p>

“你去盯着，别让他乱来。”</p>

“是，长老。”</p>

亲信领命下去了。</p>

沈守行站在华丽但空旷的书房内，只觉诸事繁杂，内心却空荡荡的。</p>

“辛辛苦苦，爬到这一步，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不知忍受了多少屈辱，不知牺牲了多少……”</p>

“到头来……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p>

沈守行目光孤寂，喃喃道。</p>

……</p>

太虚门。</p>

墨画照常修行，上课，画阵法。</p>

空闲的时候，他便给顾长怀传书，问了下樊进樊进的事。</p>

“樊典司？”</p>

“嗯，”墨画道，“围剿魔宗，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该有不少功绩吧，为什么他想平调，道廷司也不同意？”</p>

顾长怀没有回答，而是奇怪道：“你跟樊典司是怎么认识的？”</p>

宗门的各个长老也就罢了，他是宗门弟子，又得老祖青睐，多认识一些也正常。</p>

怎么现在，连一个偏远地方的典司，他也能认得？</p>

这个交际能力，是不是有点过分了？</p>

墨画道：“偶然碰到的，一起喝了茶，吃了顿饭，就认识了。”</p>

顾长怀沉默了。</p>

墨画又问：“平调的事，道廷司为什么不同意？”</p>

顾长怀想了下，道：“我问过了，似乎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p>

“打招呼？”墨画沉吟，“打了招呼，不让樊典司调离孤山城？”</p>

“有可能，但也有另一个可能……”顾长怀沉声道，“是孤山城现有的所有执司，典司和掌司，都不能调动。”</p>

墨画心中微凛，越发确定孤山城有问题，而且可能还是大问题。</p>

“谁打的招呼？沈家？”墨画问道。</p>

“未必。”顾长怀道。</p>

墨画不太明白，顾长怀便为他解释道：“道廷司，涉及道廷权柄，里面的人，成分复杂，有时很难单从表面上，看出一个人的目的和立场。”</p>

“有人不姓沈，但可能为沈家做事。”</p>

“有人姓沈，但可能谋求的，是别家的利益。”</p>

“权力在变，利益在变，人的立场，也一直在变。真真假假，很难分清。”</p>

“哦……”墨画心里嘀咕。</p>

顾叔叔看着情商低，没想到懂的还挺多的。</p>

顾长怀有些疑惑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樊进托你来打听的？”</p>

“没有，我就是好奇，所以找你问问。”墨画道。</p>

顾长怀不置可否。</p>

“对了，顾叔叔，”墨画想了想，又问道，“你觉得，樊典司这个人怎么样？”</p>

“你说哪方面？”</p>

“品行和能力，以及在道廷司的前途。”</p>

顾长怀沉吟片刻，道：“樊进此人，为人机敏，吃苦耐劳，也敢拼命，能力是有的。”</p>

“若是在世家，像他这样肯钻营，肯努力，混得自然不差。”</p>

“但问题就是，他出身不好，在道廷无人，本身资质也一般，修的功法，养的法宝，都有些不上不下，若无大机缘，恐怕很难有什么前景……”</p>

顾长怀说得很中肯。</p>

他是世家出身的典司，常年身先士卒，接触的人不少，什么人，什么命，有没有出路，他心里大概都有数。</p>

墨画点了点头。</p>

“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顾长怀问墨画。</p>

以他对墨画的了解，墨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一件事上心，他若问了，肯定有自己的算盘。</p>

“也没什么，就是……”墨画顿了片刻，想到了一个说法，“结个善缘。”</p>

膳楼里，樊进能顶着沈家的压力站出来帮自己，墨画自然也承他这个人情。</p>

别人对他好，他就对别人好。</p>

别人对他坏，他也对别人坏。</p>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p>

这是行事的基准。</p>

因此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帮帮樊典司的忙，也是情理之中。</p>

同时，沈修言沈长老的事，也让墨画更加明白了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