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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徐勋人还在军营,就得了报信说慧通喜得贵子。【文字首发138看书网】书mi群4∴8065想想那和尚打光棍半辈子,还俗之后飞黄腾达不说,还拐了个凶悍娘子在家中,现如今连儿子都有了,他便忍不住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而回程路上,记起沈悦一直称李庆娘一声干娘,如今她身怀六甲再加上两家关系尚未过明路,不好明着登mén,他想了想就索xing入城之后直奔灵济胡同西厂,刚在mén口下马就听到里头一阵嚷嚷。
“别抢别抢,人人有份……喂,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家伙,不就是几个喜蛋么,用得着这么争来抢去!”
“钟头儿,咱们这不是想沾沾您的福气嘛!年近五十娶了娘子,居然这么快就瓜熟蒂落,说出去谁不得啧啧称奇,大伙儿说是不是?要说您这喜蛋也备得太少了,至少得备上四五篓子,否则怎么也不够分!”
听里头哄笑一片,徐勋想到慧通平日里在下属面前装威严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阵笑,跃下马就提着马鞭径直入内。一进mén,他就看到十几个番子正在哄抢地上那两篓红彤彤的喜蛋,而慧通则是在那没好气地喝骂着,竟没有人注意到他进来。直到他一声不吭走到一人身后,眼疾手快抢了个红蛋在手,前头那人方才回过头来。
“喂,那是我的……啊,平北伯?”
一听到这声音,正吵吵嚷嚷分东西的众人齐齐回头,随即一个个忙不迭站起身来,又是行礼又是问好。而慧通则是干咳一声走上前,拱了拱手说道:“平北伯怎有空到这儿来?”
“你那派去报喜的人都跑到西山去了,我既然知道怎么能不来走一趟?”徐勋见慧通虽则是连连谦逊,可脸上洋溢着初为人父的喜悦,他便笑道,“之前你的喜酒没赶上,现如今你既是nong璋之喜,我再不贺一贺就过不去了。今日正好散得早,上你家去看看你那大胖小子!”
慧通还有些犹豫,旁边已经有个机灵的校尉凑近低声说道:“我说钟头儿,这样天大的体面还不赶紧答应下来?铁定是平北伯夫人也正好有了身孕,想沾一沾你家娘子老蚌含珠一举得男的福气!”
有了这么个借口,慧通自然是打了个哈哈,须臾就答应了下来。正好此时宫中谷大用得报,也打发了个心腹的中官送来了贺礼,却是一副赤金的长命锁。尺寸大了些,可这是上司所赐,其他人自然又是好一阵子啧啧称羡。眼看慧通满脸笑容地带了徐勋离去,便有人竖起大拇指道:“连儿子也是这时节得,要说钟头儿无论仕途,还是子嗣,全都是大器晚成!”
“你们可算过咱们钟头儿这儿子的月份?”一个小旗嘿然一笑,见有人掐着手指计算,也有人lu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他便眨巴着眼睛说道,“这快三月才成婚,如今九月就瓜熟蒂落,啧啧,咱们钟头儿还真是心急的人。”
虽说知道那些从前对自己畏之如虎的下属这会儿必然在背后嘀咕,可人逢喜事jing神爽,慧通自然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只是区区一个千户,按理这宅子等等都得自己张罗,可架不住谷大用对他素来信重,竟是在他成婚之前,说动皇帝赏赐了一座三进院子。
慧通自己置办了家具和仆婢,现如今徐勋一进mén见照壁石狮子一应俱全,看上去很有些官家气派,待进了二mén把曹谦等人都留在外头,他便不禁打趣道:“不错不错,比你从前那蜗居强多了。”
“到京城后已经好得多了,况且那也说不上蜗居,只是一直没怎么收拾过,怎么说也比我那会儿在南京太平里赁的房子强。”短短几年便完成了之前十余年最大的心愿,慧通自是心满意足,更何况此时还有了儿子,唏嘘不已的他走到正房跟前,突然就停下步子说道,“不但是我,就是庆娘每每想起旧事,也总觉得是在做梦。她那nv儿如今已经许配了人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但要紧的是那男人老实,有咱们夫妻撑腰,绝不敢欺负了她。”
徐勋也隐约听沈悦提过李庆娘从前嫁过一次人,结果因为娘家被降罪,自己被夫家赶了出来,nv儿不得不留在了那儿。如今听慧通提起时丝毫无芥蒂的情景,他不由心中一动,突然开口问道:“我说和尚,当初悦儿她干娘可是和你不那么对付,结果你居然能把人娶回家来,莫非便是从人家闺nv这打开的突破口?”
慧通不想徐勋竟连这种事都能猜到,嘿然一笑后便绝口不提。因李庆娘如今正在坐蓐,不便见客,他便从里头亲自抱来了自己的儿子。到了徐勋跟前,他便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怎样,是不是和我这个爹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看这天庭饱满,看这眼睛,还有这鼻子这嘴,啧啧,长大之后也不知道得mi倒多少姑娘……”
徐勋起初听着还好,可见这和尚越说越离谱,他的嘴角自是chou搐了两下,直到屋子里头突然传来了一声没好气的喝骂。
“吹什么吹,人家平北伯再过几个月,也能多一男半nv!人家郎才nv貌,可不比咱们两个勉强凑合的强?我看这小子只有一点像你,头上光溜溜的!”
听李庆娘中气如此之足,丝毫不像是才刚生产亏虚过身子的,徐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慧通平日在外凶悍,可在家里是被李庆娘降伏惯了的,因而也不敢辩解,灰溜溜地赶紧抱着孩子招呼徐勋去了外头huā厅坐。见徐勋要接过孩子瞧看,他连忙递了过去,又絮絮叨叨地说这孩子降生得比预料早些,自己连名字都没想好,最后方才说道:“要不,平北伯你给孩子起个名字?”
“这起名字的事情我怎么能越俎代庖!”徐勋先是婉言辞了,随即却又笑道,“与其求我,不如找我爹。你们几十年的老jiāo情,他老人家想必很乐意当这么个角sè。回头让他认了你家小子当干儿子,咱们两家走动起来也就方便些。”
“嘿,这主意好,我怎么就没先到这一茬!”慧通一拍大tui连声叫好,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似笑非笑地试探道,“我都忘了,徐八……咳,你家老爹将来是个什么打算?”
“这次回南京在母亲坟前,爹已经说过了,他这辈子不想另外找人了。”徐勋这才敛去了面上笑容,怅然说道,“他说纵使再有了儿子,也和母亲没了关联,即便要上香祭拜,有我和悦儿就足够了,何苦为了那么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子嗣,坏了他如今安安定定的日子。”
“他才是真豁达。”
这虽说是一个别人很难相信的选择,但慧通和徐良相jiāo几十年,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反觉得日后少了些麻烦。直到徐勋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他方才赶紧上前接过了,又抱到外头高声叫了ru娘来。等儿子被迅速抱走,那洪亮的啼哭声渐渐远了,最后完全消失,回转来的他方才舒了一口气。
“有儿子是好,可这闹腾真正吃不消。”
言不由衷地抱怨了两句,他便换上了一脸的正sè:“对了,你让我去查的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可未必有结果。不止是这个,算上从前的,现如今积攒在手里的悬案已经有很不少了,单单那个江山飞,指使他的人物就是一个谜。后头他对你不利,还能说是焦芳亦或是刘瑾,可前头那一回恐吓徐经行刺张彩,要说是闵,这却可能xing不大。还有那寿宁侯大小姐的案子,也是一路查,所有相关人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料想十有八九是被灭了口。再有则是再前头的郑旺妖言案,顺理成章得让人不敢相信。”
“你说得没错,就仿佛是有人料敌机先,每一步都走在了前头。
最棘手的是人在暗我们在明,所以哪怕如今你在西厂,锦衣卫北镇抚司我亦能指使得动,可有些事情却仿佛就查不到底。看似这些事情咱们还没吃过亏,可若是等到真正吃亏就来不及了。”
徐勋尽管赌xing深重,可最不喜欢的就是事情脱离掌控尤其是一整条线上的事情老是在脱离掌控。他在心里暗暗计算着自己印象中正德一朝的种种事变,陡然想起那一桩震惊天下的事,最后突然开口说道:“这样,这条线上你且让人去查,不过只要按部就班,无需投入太多。但你给我chou调一批jing干的人来,去查一查江西的宁王。”
“宁王?”
慧通闻言一下子愣住了,重复了一句方才问道:“宁藩虽说在民间恶评不少,但比起那些行事更张扬跋扈的藩王来,也谈不上有多显眼,你怎么会惦记上了他?”
“没什么别的,只是从林尚书张尚书那里听到了一些传闻。”
徐勋直接把林瀚张敷华拎出来当了挡箭牌。毕竟,南都四君子之中如今丁忧在家的林俊就是和宁王颇有龃龉。见慧通恍然大悟,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就又开口说道:“另外,你派几个你身边最可靠的人,去查一查徐边。虽则是大海捞针,但一个毁了面目的人应该目标极大,说不定能查出些线索来。”
“啊?”慧通未料想徐勋突然想起了生父,这一惊竟比徐勋让他去查宁王更大些,犹豫片刻他方才开口说道,“是要查他的下落,还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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