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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文字首发138看书网】这便是众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钱宁如今自忖已经离这一步不远,可是此时见这个在京城声名赫赫的名妓俯伏行礼,他方才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畅快。他顺势端起刚刚那一盏酒一饮而尽,随即哈哈大笑把酒盏一扔,这才借着酒意把人一把拉了起来。
尚芬芬的皓腕一入手,他就只觉得柔弱无骨,等人起身之后,离着那张勾hun夺魄似的精致小脸不过咫尺,那眉眼红就在眼前,更是勾起了他那种一亲芳泽的冲动。好容易他才用绝大毅力松开了手,可那种滑腻馨香却仍萦绕不去。
“好,好,承你吉言!”
钱宁本待要赏,可手探入怀中,这才想起几件首饰已经全都给了何彩莲。往日只觉得自己得胜归来后娶的这个女人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尤物,可是和如今这尚芬芬一颦一笑的风情相比,那却是什么都算不上。想着想着,他一mo腰间还挂着一柄匕首,顿时鬼使神差地解下递了过去:“曲好歌好人更好,我是个武夫,索xing就赏了你这个!”
尚芬芬的两个shi女见钱宁信手递过来的竟然是一把鞘子黑黝黝的匕首,不禁都愣住了,随即眼神中便流lu出了几许鄙夷。而尚芬芬却笑着双手接过,再次盈盈拜谢。待起身时,她有意往徐勋那儿瞥了一眼,见人斜倚着栏杆,漫不经心似的看着街上灯火,仿佛对自己毫不在意,她忍不住咬了咬嘴,随即又lu出了一个笑容。
“早闻平北伯麾下皆是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奴奴刚刚唱的是卢书斋的一支小令殿前欢,今日见诸位雄壮,便再唱一曲,以敬各位英雄。”
徐勋如今虽位高权重,可整日里忙碌的时候居多,空闲的时候少,陪老父妻子的时间都只恨调匀不过来,婚后去了一次江南还没时间度mi月,撇下父亲妻子单独赶回京城,什么秦淮风月淮扬歌舞都不及去看。而京城这些有名的风月之所,他也几乎从来没光顾过。刚刚尚芬芬敬酒给他,而不是今日理当做主位的钱宁,他就有几分狐疑,此时此刻听说她又要一曲敬英雄,他终于忍不住转过了头来。
且看这勾栏之中有名的头面人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勾得徐勋转头,尚芬芬这才得意地一笑,却是也不叫外头重起曲调,就这么张口清唱了起来。只和先头那闲适的声音不同,虽是依旧一如刚刚的婉转,却多了几分金石铿锵之音。
“柳营,月明,听传过将军令。高楼鼓角戒严更,卧护得边声静。横槊吟情,投壶歌兴,有前人旧典型。战争,惯经,草木也知名姓。”
半曲唱完,刚刚伏案醉倒的不少军官都被同伴推醒,闹得清楚状况的听说是尚芬芬献曲,无不是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唯恐错过,而闹不清楚状况要开口嚷嚷询问的,也被同伴死死捂住了嘴。待那尚芬芬重新轻启樱又要唱时,屋子里已是一片静寂。
“虎韬,豹韬,一览xiong中了。时时佛拭旧弓刀,却恨封侯早。夜月铙歌,春风牙纛,看团花锦战袍。鬓毛,木雕,谁便道冯唐老。”
“好!”
钱宁当初身处敌营却勇夺上将首级,一举奠定沙城首功,此刻大略听明白了这尚芬芬一曲歌词,他只觉得心头大快,大声赞了一个好字,立时周围附和雷动。虽则是这些文绉绉的词儿并不是军官们平日寻欢作乐所爱,可人的名树的影,传扬出去说自己听过尚芬芬的曲,那也是极其有脸面的事,哪管听懂听不懂?一时间无数直白的赞誉,便这么径直冲着那位本司胡同的头牌蜂拥而去。
“这一支小令朝天子虽是名声不大,可奴奴想着今夜这许多军爷齐聚,最是应景,便斗胆唱了出来。早听说钱大人当年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真是勇冠三军。而平北伯一战封伯,欣闻又有不少诗词流传民间,却从不显名,有道是横槊吟情,不愧文武双全。”
尽管徐勋现如今听惯了各式各样的阿谀奉承溢美之词,可当官的要赞人,往往都是拿出各式各样的实绩往人身上套,哪里比得上青楼名妓的这张嘴?此时此刻,被称作是文武双全的徐勋见麾下众将都看着自己,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说本司胡同的小楼明月乃是才女,果然说话也是如此动听。你既如此赞我,我倒要请教,敢问这横槊吟情的典故,出自何处?”
虽然身在勾栏,可尚芬芬读书识字却比寻常官宦千金还多些,此刻闻言顿时一愣。唐诗宋词元曲,这是她从小就学的,她又博闻强记,不过顷刻间就想到了那出典。然而,就因为想到了,她却一时陷入了惶然之中,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苏学士曾道,曹孟德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如今安在哉?如今我这点小小本事,要说文武双全,那便贻笑方家了。”说到这里,徐勋笑着冲众人一颔首,旋即便打了个呵欠道,“一个白天赶了这儿去那儿,着实有些困倦了,我杵在这儿,你们也乐呵不起来,索xing我先走一步,就是你们把这楼闹一个底朝天也不打紧!”
徐勋位高权重,刚刚即便是不拘礼节和众将闹了一气,可终究不是人人都敢恣意胡闹。这会儿他一说,齐济良徐延彻这两个年少贪玩的最巴不得,而钱宁倒是出口挽留了两句,见徐勋执意要走,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尚芬芬,见其眼睛直勾勾只看着徐勋,虽则此前沉mi她颜sè,可他仍是微微皱了皱眉,眼珠子一转便又开了口。
“既然大人执意要走,咱们也不敢留,尚姑娘便送大人下去吧!”
“钱大人既如此说,奴奴送平北伯一程。”
见钱宁冲自己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过来,徐勋也懒得理他,微微一点头便当先下了楼。此时二楼雅座亦是高朋满座,不少门口都守着衣着华贵的豪奴,见着楼上人下来,有眼尖的便叫了一声小楼明月,须臾,便有几间包厢的门打开了。
“早听说尚姑娘今夜有约,想不到竟是在这儿!”
刚刚楼上歌声,下头也微有所闻,不过这些本司胡同的酒楼饭庄,都有专门一条让歌姬舞姬走的小楼梯,别人既没瞧见,也就没往心里去。可此时既然见到了人,那些或贪婪或觊觎或垂涎的眼神之中,自然就流lu出了几分不同的sè彩。然而,那个打头上来的年轻公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头便传来了一声惊呼。
“是平北伯……”
本来略有些嘈杂的环境顷刻之间安静了下来。如今的清流却不是明末那些放dàng形骸的士大夫,等闲不上本司胡同这等地方来,其他文官在这种场所也大多收敛,要说张扬的,便只有宦官子侄、勋贵子弟并那些春风得意的武官了。而头一等人,那是放眼整个京城也不敢得罪的。毕竟,和这些大们作对的人,已经有下场摆在前头。
刚刚那年轻公子便是刘瑾的侄儿刘二汉。虽则是封了锦衣百户之后,曾央人起了个气派的名字叫刘宏,可架不住刘瑾一口一个二汉的叫着,他也只能作罢。此时此刻,见尚芬芬亦步亦趋地跟在徐勋身边,刘二汉虽自从前些时日惊鸿一瞥就念念不忘,可还知道些高低,万万不敢和徐勋相争。此时此刻,他立刻改变了刚刚那倨傲的表情,满面笑容行了个礼。
“在下刘宏,乃是司礼监刘公公的侄儿,平北伯有礼了。”
刘瑾的侄儿?
徐勋想起刘瑾曾经一度用侄儿推却了自己的中秋之邀,这会儿见这刘宏遍体绫罗,帽间缀玉,摇着扇子戴着玉佩,看上去极其体面,对自己的态度虽恭敬,可却流lu出几分凌人的盛气,他就大体知道了这是个什么人物。此时此刻,他微微颔首,淡淡地说道:“唔,刘公公常说自家子侄,我还是今天第一次得见。回去代我向刘公公问个好。”
刘二汉连忙应下,见徐勋冲其他上来行礼问好的人只是一颔首,便又前行下楼了,而尚芬芬则是一言不发垂头跟在后头,想起下头人说道这本司胡同头牌的种种绝妙之处,他忍不住tiǎn了tiǎn嘴,等看不见徐勋的人影了,他才倏然合上了扇子。
从来没听说过徐勋好女sè,等这尚芬芬把人送走了,难道他还愁没有机会一亲芳泽?
今日偶遇刘二汉,徐勋想起此次一举得官的八虎子侄,心里不禁思量了起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原本就是禁绝不了的,更何况若不是朱厚照重情分,他也到不了如今的地步,断然不可能去断了他人的路子。若刘瑾等人有个度也就罢了,若他们十个八个家里人全都弄到京城,闹得天怒人怨,那时候也是另一条罪名。
他正沉吟间,突然只听背后一声jiāo呼。他一愣之下回头,见那尚芬芬仿佛是脚底打滑,竟是从后头楼梯跌了下来,整个人挟着一股香风往自己怀里撞来。电光火石之间,他第一反应竟不是伸手去接人,而是本能地往旁边侧身一让。这下可好,就只见这么个让无数人垂涎yu滴的美人儿就这么一骨碌滚下了楼梯。亏得楼梯旁边有个伙计眼疾手快伸手一扑,总算是没让人在地上跌个狗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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