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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谒金门》开始,诸皇子举动越加频繁,而做多错多,错多做多,循环不止,令人皱眉。
三阿哥,本身有文人气,并不坏。但所有行事,包括诡计阴谋,都嗅得出那股子酸腐。如陈弘道一事,既然是要借他的名,就要想尽办法保他的名儿,怎如此短视,延揽为幕僚,又顺势为之保媒续娶,毁掉了声名?修建园林,请圣驾游幸,跃跃之心昭然,全不能稍敛志愿。此等皆可见不智。
四阿哥,虽然从来感觉都好,可是这里,私心却显出过重,心胸眼界开阔不足。而门下谋士里也没个顶梁柱,就更没有“邬思道”这等能够筹谋布局的大阴谋家。可见不足。
七阿哥,作为曹颙岳父,一切都好。只有府里福晋们却不消停。嫡福晋和侧福晋纳喇氏的争斗激烈而手段低级。被嫡福晋当枪使的两个外甥女巧芙、巧蓉更是不知礼数全无家教:巧芙不知自尊自重,落得与弘倬作妾的下场,正如纳喇氏所说“但凡是守规矩的,也不会闹出这个幺蛾子来!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自作自受。”巧蓉凶悍不驯,出口恶毒,全无大家风范,虽然是为维护姐姐,但损伤的岂止一人一家颜面。因为母亲们的争斗,为两个女子弘曙、弘倬兄弟生出嫌隙,虽事情最终得以解决;然试想若非曹颙,后果如何……七阿哥齐家之能,难不置疑。
八阿哥,“贤王”形象和城府过于深入人心。因此当《谒金门》到《游龙舞》,越来越呈现一副意气消沉、惊恐忧思,任凭君父搓圆揉扁,半点不能筹谋举动的模样,不得不疑问:这个,果然还是我们知道的那个老八?一点才略也不能显……被穿了吧。
九阿哥,看曹颙一直不顺眼,原因不过是曹颙初入京时贵山的事情伤了他的颜面。但这原是贵山一方的不是,追上去,为了内务府的茶园受了曹家的影响;然后又是为小汤山的地,因捞不到,见了曹颙竟似“吃了苍蝇似的恶心”。——总之一句话,都是为钱。见不得别人赚钱,恨不得天下的钱财都让他一人搂了去,其贪婪已到极点。门人也是嚣张跋扈,那个陈俊安,不过是个商贾、候补县令,当着曹颙就敢落座,还在言辞上放肆。有其主方有其奴,上行下效,可见此人气焰。心胸狭窄,对曹颙尚且如此,则明晃晃陷害十三阿哥,或许也是出于早些年的嫉妒。这样一个人,见之则难平恶气。
十阿哥,原是粗鄙莽人一个,但自从作者描了一笔功能性障碍,此后凡笔锋触及,尽是为这一项枉送的性命。虽然那“补药”终究没喝,但所谓冤孽,早已纠缠满身。稍一思及,则寒毛立、冷汗生。
十四阿哥,描写不多,却是自视甚高,睚眦必报的形象。故而那些因种种思量而对人所作的“亲近”,分外虚伪。加上从草原乌吉力世子,到宁春永庆之事,再到后来的“死鹰事件”,始终有其隐隐约约的影子在。阴蜮鬼魅,实在令人恐惧。
十六阿哥,少年时代极其讨人喜欢。登场之初便显出的活泼、放肆、敏锐(对曹颙说“你一自称奴才,牙齿就打颤,我听了忒不自在”);与苏赫巴鲁的倾盖相交,跟一匹马“斗气”;为曹颙过生日讨恩典,要金银贺礼,真心实意相助;相助曹颙买地置产,时疫之后给他在九阿哥面前辩解;无论在山东的惊马,还是京城李鼎的暗箭,知道别人要计算曹颙的义愤……对待曹颙,也算是两肋插刀,难得的好兄弟了。而在康熙面前的活泼跳脱,无欲则刚的自在随性,又透出本性的通透和聪颖。然而,到《谒金门》、《游龙舞》,这些少年的灵性渐渐失却,虽然与曹颙仍旧极好,彼此间话题却再难离开“女人”二字——安分自在的闲王固然是聪明选择,但用这样的方式展现,由最初的轻佻、好风liu,到后来满嘴的女人、女人……这样的十六阿哥,让人放心,但,同样让人失望。
十七阿哥,与十六阿哥情况类似。但他本身性情,前文更加不显。呈现出来的便是胸无大志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作为普通的一个人,作为身处一群优秀哥哥身后的汉妃所出的皇子,无可厚非。然而,终究显得意气消沉。
而最让人伤心的,为十三阿哥——便是困龙,终究是龙而不是虫。一次又一次的意气消沉抑郁苦闷,让人怀疑他究竟如何撑过那一段岁月。骨子里最为坚毅刚强的“侠王”,究竟英气消磨到何种程度……时疫一节,“莽十三”令人击节赞叹,敢为浮一大白。然而从此以后,再不见这般豪气意气。
于是,从太子二废,康熙的这一群皇子,再无一个让人眼前一亮。
六,康熙。
当儿子们消沉,个个显出阴郁气息,康熙,也渐渐失去前文的风采。
前八卷的康熙,纵有帝王心术天威难测,可以说,不失英明神武,更不失仁心人情。对待子孙后辈,怀抱的是一种长者真心的宽宏和慈爱:南巡时候特别点出曹颙,“逗他说话”,板出脸来问话,内心却是真正喜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因爱才,所以欣赏曹颙的乖巧,也为曹寅有儿如此感到欢喜。对讷尔苏,曹颙被打后二人设计,讷尔苏入宫叫屈,康熙想到太子之事,又想到他从小没有父母,有委屈也无人作主,“心中一软”于是召见。也真心地喜爱十六阿哥:虽然十六阿哥年纪小,但若不是有心纵容,又怎能够在他面前放肆。因常有“慈父心怀”,才会令十六阿哥并不拘谨,也敢于如为曹颙做生日的“胡闹”——这样的康熙,让人感觉亲切、生动、可爱。纵是皇威森严,天心莫测,不时有小题大做借机发挥敲打皇子臣下的,依然收放自如,掌握随心。
可是,到《谒金门》,再到《游龙舞》,康熙的形象,迅速由英明不失人情的威严君主,向多疑、专断、神经质,软弱与狠毒两个极端并存的老人转向。太仆寺卿一个位置,连最忠诚纯粹的曹寅都被揣测怀疑,其想法偏激之处令人恐惧。自叹沧桑孤寂,忌讳别人说自己老;动辄发作臣下,梳理朝廷势力:借“得麟案”清除太子余党,借着老太妃的事情申饬臣子、发作宗室,借“常名案”扫荡八爷党,又借喀尔库狠狠发作……然而表面上严厉,私底下宽容,臣子们敢实际欺老,下头一群也是大胆糊弄。“帝王的眼中,愚钝的臣子,永远比聪敏的臣子更能倚重”——岂是如此。康熙早年,朝中杰出臣子辈出,难道不都在统领之下?若生此心,却是对君主自身实力、控制力的怀疑:不能凭借帝王的威德和才智赢得臣子恭敬顺服,却要靠诡计小道来牵扯辖制——这样的皇帝,已经不是所了解所熟悉的那个康熙。晚年多疑,喜怒不定,但到底是多少年的帝王,怎么会有这么慌惑浮躁,脚步凌乱?
而对于皇子,竟然让人生出仿佛阿猫阿狗的想法:“稀罕了,便逗弄两下,给快骨头;不稀罕了,关笼子的关笼子,懒得搭理的不再搭理,想要踹一脚撒撒气的,便狠狠地踹上一脚,哪管你疼不疼!”——其实,若不是做儿子的先不恭敬安分,失了人子的分寸,父亲怎么就对亲生儿子挑眼?父子君臣,父慈子孝,君明臣忠,若臣子做不到忠孝,怎么好怨怪君父心狠?只是,当初那个纵容十六阿哥胡闹的“慈父”,已经再回不来。对待一群不安分,甚至怀抱天下之大不韪的儿子,皇帝的直觉也好,生存的本能也好,都是不允许他继续宽仁——想到这里,如何不让人心酸而无力。
然而,康熙对儿子们虽然冷酷,却非绝情,更不是将儿子视为猫狗——若如此,又置自身于何地?惟有爱之深,期望之厚,失望才会愈重,责之也才愈切。太子为康熙最钟爱,多年亲自教导,却得一不忠不孝,如何不伤透老父心肠?然而即便废黜,也看顾废太子生活,不使有他虞。大阿哥为什么要严惩?因为大阿哥最先与太子争储,不臣之心开启恶例,是为首恶;再者,牵连到明珠,朝廷上不仅与太子分庭抗礼,更有威胁皇权、逼迫君父之危,身为君主,康熙如何能够容忍?而到八阿哥,因为出身与排行,要争储,便只能从“贤”字入手。然而其宽容仁和一旦成为印象定式,则不能革新除弊、激浊扬清。康熙如何不深知朝廷文恬武嬉、国家弊病丛生,但为自己的全始全终,势必要后人去除旧弊,奋起整治,而非虚饰太平,苟延残喘。然而这些理由既不能公开,用出身低微和不能齐家两项打击,自然最是方便和有力。康熙,终究是君王,如果将其表面上的严厉冷酷简单视为父亲的无情,则必然看低了这位千古帝王,他的冷酷必然是经过了冷静思考的。再有,经过二废风波,朝廷其实已渐渐平稳,并有贤臣如张廷玉等见用。康熙晚年又陆续召回早年信任的臣子,逐项安排后事,这岂是怀疑臣子忠诚的模样?臣子的心意,能用与否,心中清明如镜,而行事极有章法,怎么是中表现出的这般偏激?
康熙晚年的政治动荡,其实是必然的。满族权力继承遵循丛林法则,康熙不可能也不愿意压制皇子们的争储,而这势必导致种种混乱。但,这种混乱必须在皇帝控制之下,所以触犯了底线的大阿哥和八阿哥必然遭到康熙的严厉惩治。即便是被誉为侠王的十三阿哥,这一点上也是犯了不轻的错误的,才会遭遇康熙的漠视。这里姑且不去考虑皇帝是否想要保全十三阿哥,却不能说康熙的处置做法有什么错。父子君臣,康熙没有必要去体谅他们的苦衷,这是符合礼法的思想。认真说起来,在全始全终这一点上,康熙做的比历代贤明君主都要好得多。
七,……。
这个“……”,包括了很多人。很多在前文出彩,在后文或不见踪影,或光华渐渐暗淡的人物。曹颙初入京时候的侍卫同僚,纳兰富森、德特黑等,个性爽朗而诚挚。宝雅,活泼可爱;苏赫巴鲁,憨直豪爽;就是塔娜,最刁蛮可恨,却也有天真、可怜的一面。宁春夫人,钮钴禄氏,刚烈决绝,遭遇惊变不改颜色;完颜永佳,如冰霜寒梅,嫁与简亲王为继福晋之后,既没有谄媚讨好夫婿,也没有越礼私情,只将少女情意隐藏在心底,这样的女子实在值得敬慕。而这些人物都慢慢淡去了。小满的活泼伶俐,为主人家也为自己倔犟要强,然而这些性格越到后文却不见显,连淘气耍宝都不多有。魏珠,作为小太监,也算难得的真性情,但到后文几次被曹颙、十六阿哥教训,内容却是大同小异。还有,出身不凡的“富裕之家”,马车看着平实、却用的是上等楠木的韩江氏,早年珍珠会,那是何等的手笔气魄。而与魏信等洽商合作,也半点不让人;事后计算利弊,母族、夫族、曹家的势力,斟酌往来,处处可见非凡。上京后,盘算继续借助曹家势力,但对于魏信的拆伙,也是在商言商,并不十分贪婪——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前文出色的女子,到了京城决定长久的营生时,先想钱庄、再思茶行,对点心铺子看不上眼,以为“委实利薄”,半点没有先前的目光精明,计虑深远。这样一个女人,京城里无依无傍,难道真会不探过水深水浅就想插上一脚?无法相信会是如此。而如果是说因为曾在江南经营,由此生出的十足自信,那也只能叫人感叹,女子果然成不得大事了。却是可惜了当年在江南的好眼光,好见识,好手段,好气魄。
还有官员。朝廷实官,曹颙接触的说多不多,说少,起码也走过了至少两个有实职的部门。户部底下做实事的,位低官小,却有几个好的。太仆寺那边的唐执玉,也能实心办事而不迂腐。但除此以外,却也就再挑不出其他什么真正称职尽职之人。尤其王景曾之流,自恃身份,眼高于顶,心胸狭窄,傲慢无能,所行令人齿冷。伊都立出身高贵,领着差事,不能说尸位素餐,但也不是个安心做事的。而再下到地方官员,曹颙任过的山东东衮道,所接触上上下下官员,几乎脑子全不在实务,都在巴结权贵,惦记皇子间站队——山东民乱此当为乱源之一。常说康熙末年,文恬武嬉,但地方百僚到六部堂官果然如此,岂不令人见文而义愤?
最后,是曹颙。
在所有这些令人恶心、憎恨、心寒、齿冷、消沉、义愤之人之事当中“认认真真生活着”的曹颙。
胸无大志,专心“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曹颙,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但求自保,随波逐流,便是他的精神和现实状态。
当然,并不是要他一定心怀大志。“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的是韩愈,不是曹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是范仲淹,不是曹颙;“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是岳飞,不是曹颙;“俱往矣,数风liu人物,还看今朝”的是*,不是曹颙。曹颙,没有什么信仰,没有什么抱负,没有什么坚持,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可以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因为根底里,穿越来的曹颙,就是个普通人。
只是,为了避免抄家灭族命运而努力经营的曹颙,和失去了目标动力、暂时只能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曹颙,确实是两种形象。前者的光华虽敛而犹明,与后者的平庸无奇毫无光彩……或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男人必须有事业、有追求。
而到这里,可以做一个总结。
满目灰暗——噶礼不孝,白杨氏不贞。李家腌臜龌龊,令人发指。曹颂虽没有其他恶行,对生母也是不敬。兆佳氏因爱嫡子,贪利自私,行事狠毒。诸皇子眼望嫡位,心怀不臣。康熙戒备警惕,偏执多疑,喜怒无常。曹颙安于家室,随波逐流。其余众人,或庸碌,或消沉。百万字,竟无一抹亮色。
满目灰暗——“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四个月,近百万字,长时间的“审丑”,我已经疲劳。
于是想问作者,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写?
想表达什么?想说明什么?想塑造什么?想刻画什么?
这样写,用意何在?
揭露那些“丑恶”,展现那些“平凡”吗?
如果是那样,何必写小曹,何必写江宁织造的曹府,何必写千古一帝的康熙,何必借用这样一个似曾相识的时空,何必铺设这样一个宽广宏大的舞台?
世代官宦、天子近臣的李家,会有那样连衣冠都不披一披的禽兽?满洲大族出身,高门大户主母,会是那样无礼少识的愚妇?英明神武的圣祖,会那样喜怒不定,一心自怜垂老?一群各自杰出的皇子,会那样惊恐惶惑,举止异常?作者的笔锋,自觉不自觉地带出内心的倾向。满纸的低级阴谋,斤斤计较;满目的意气消沉,庸庸碌碌;兼带着那许多肮脏、龌龊、阴险、下作——当着意描写这些、表现这些、强调这些的时候,作者,你在想什么?
或许,会有这样的回答,或者有人这样解读:正是这些,展现了社会和人性的真实。而作者要表达的,也是这样一种真实状态。
然而,也如我一贯所坚持的,真实,可以呈现出多种状态,包含有多种形式。并不是只有灰暗才能表现灰暗,而真正的灰暗,往往并不以灰暗来表现表达。
表面上的繁花胜锦,光鲜明亮,往往更能衬托出内底里的污秽肮脏;而一片污泥里挺立出的一枝净莲,更可以显示出不染的风姿。
光鲜下的污秽,能使人触目惊心,心怀忧患,进而激浊扬清。而泥沼中的一股清流,便是黑夜里的一点灯光,给人希望,让人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以乐景写哀思,哀思倍胜之。真正会演喜剧的,倒是大部借助悲剧的动作。摇曳错落,光暗交替,才有完整的审美体验——执着于直白的、单纯的、一贯的灰暗,局限了思维也降低了格调,同时,造成审美情感的疲劳。我想,这,或许是之所以渐渐下行。
^138^看书网^,故事情节是吸引,人物同样也是。前文说过,内容的日常琐屑,可以因为精彩的人物生出亮色。为一个喜爱的人物而坚持完一部的情况再多不过。所以人物,才能列为不可或缺的要素。而当字数突破百万,人物超过数十,作者在人物塑造方面的功力深浅就会非常鲜明地显现。个体、群像、众生相,构架宏大、背景广阔的里,逐次表现这些形象的时候,人物,会因为对比参照者的丰富而显出明显的丰满和单薄,个别性和共通性。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个人,而虚拟的世界里,人物形象更是必须仰赖于其与众不同的个性存在——也就是说,在塑造大量人物时,作者必须精确把握每个人物的细微差别,体现出不同人物的或鲜明或平淡的特性,才能尽量避免人物重叠,千人一面的硬伤出现。
而很可惜的,小曹虽是个好故事,故事里彼此看着眼熟的人却太多。尤其是女性:如李氏和初瑜,婆媳两个,个性几乎全无差别。曹颜和七阿哥侧福晋纳喇氏,嫡庶处境不同,但相待丈夫的行事为人何其相像。各府阿哥福晋们,少有个性特别。在考虑子女婚事上,福瑞郡主、马连道夫人、如慧的母亲乌雅氏,思维模式完全一致。曹颙的几个小厮长随,或许还各有差异,然而曹府的丫头们,除去心似古井的紫晶、无奈嫁人的芳茶和不安分乃至自寻死路的玉蛛,其他点得上名字的几乎没有任何个性可言。而将目光放之于男性,距离千人千面也是太远,更鲜少特殊细节展现特定性格的镜头特写。虽不至“千人几面”,但群像塑造不力,对于一部百万字以上的,不得不说是个遗憾。但更遗憾的是,原本性格鲜明形象的逐渐丧失,如宝雅、苏赫巴鲁、宁春、永佳、魏珠、小满、韩江氏……有些是因为故事已经结束,或者基本离开主线,有的却是原本个性在时间中的消磨变化。使得亮色远去,灵性渐失,而剩下的男男女女,思想和行为开始分类趋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必经?但是,刻画个性,展现风采,灵光一闪的神来之笔,却不应该少见。
而当故事不再是我喜,人物也渐渐不为我所爱的时候,的魅力,无可挽回地在丧失。但在习惯性点开每日更新的时候,又总怀有新的期待:也许从这里开始,一切会慢慢变好——至少,的文笔仍旧可取。偏偏,《谒金门》开始,一个高频词的出现,又给予一次沉重的打击。
腻歪。
不太确切这个词的意思,因为很明显的,这并非普通话常用词汇。也许来自于方言,北方方言。但大概的含义,情绪褒贬,却是能够理解。因为并不是常用词汇,所以它的频繁出现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
粗略统计了一下,这个词,大约是在二百九十章里初见,然后成为高频词反复出现:二百九十章第一次出现后,三百零一章,十四阿哥腻歪八爷党;三百零二章,康熙看到众人争太仆寺卿的位置,开始腻歪;三百一十六,口外马瘟,腻歪曹颙的九阿哥十四阿哥幸灾乐祸;三百二十一,避暑山庄,听到吃野八仙的肉类,实在腻歪了;三百三十二,杨瑞雪盘算着收拢银钱,以防什么时候李家父子腻歪了她;三百三十六,酒楼上曹颙看见杨瑞雪撒酒疯,腻歪;三百四十四,李鼎定亲,孙钰出场,对曹颙爵高位显妒,对李鼎偏心倚重怒,腻腻歪歪;三百四十五,李鼎想着曹、孙两家关系,开始腻歪;三百四十九,曹颙“发汗”之后,心想男子汉怎么能腻腻歪歪;三百五十章,李鼎“失踪”,在杨瑞雪那边访查时,听杨瑞雪胡缠曹颙腻歪;三百五十一,弘倬说曹颙脾气婆妈,说不晓得姐姐每日相对,是不是感觉腻歪;三百六十七,李煦见孙钰说话不通,忘恩负义,令人寒心,腻歪得不行;三百七十四,兆佳氏处决了玉蛛,大过年的,曹家一堆腻歪事;三百七十七,曹颙对兆佳氏腻歪透了;三百七十八,兆佳氏对书呆子姑爷的孙钰不顺眼,腻歪,曹颙见孙钰端大姐夫的谱,心里实在腻歪;四百零七章,各家势力跟踪监视曹颙的,时间长了没见出花样,腻歪了;四百二十三,曹佳氏看丈夫讷尔苏腻腻歪歪的模样,心里倒很甜;四百二十六,康熙想到不省心的策妄阿喇布坦,心里觉得腻歪——高频词,反应使用者语言习惯和用语倾向。突然出现的高频词,则常常是一段时间人的喜好、情绪、心态和外界语言环境的直接影响。《谒金门》到《游龙舞》中频繁出现的“腻歪”,如果不是作者突然接触到新鲜词汇后的短期强化,那么用词的心态就非常值得斟酌——烦人、恶心、受不了,这样意向的词密集使用,是否倾泻了大量相应的情绪在行文之间。而如果作者的情绪通过词汇流露,传递并影响中读者的情绪……也许,这样的高频词,是不出现的更好。
因为,看着《谒金门》以来的章节,心中腻歪的感觉,越来越甚。
而遗憾,也越来深。
其实,很敬佩雁九。上架七个月,更新一百八十万字,长时间保持稳定的每日更新;同时因为历史题材的关系,坚持尽可能详细查询和准确把握资料——这样的敬业精神,透支的不止是时间精力,更有健康。
但也许,这个速度,真的太快了。
作为读者,尊重作者的劳动创作是为基本;而作为写手,更深知字字心血、得来不易的甘苦艰辛。所以,不想就此放弃一部作品,不想就此结束一段曾经喜爱,也不想让自己的遗憾最终埋藏在心。
一吐为快。
愿亦有益于作者。
柳折眉
己丑,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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