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江南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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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进入大汉乾德元年的阳春三月，桃红柳绿，暖意融融，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的气息。</p>

叶家，后宅书房——</p>

安南侯叶真一袭丝绸所制的长衫，落座在书房的一张红色漆木的太师椅上，拿起一册淡黄色封皮的书信，开始垂眸阅览。</p>

叶真抬头之时，那张刚毅、威严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p>

叶楷默然片刻，眸光灼灼地看向叶真，问道：“父亲，卫王在信上说什么？”</p>

叶真眉头皱了皱，咄咄而闪的虎目之中，似迸射出道道精芒，说道：“最近江南风高浪急，卫王让为父帮他抚平乱局。”</p>

叶楷：“？？？”</p>

叶真面色一肃，沉声道：“那就依卫王之言行事。”</p>

如果他投靠卫王，或许可以在爵位上更进一步，晋爵国公。</p>

叶楷又问道：“父亲，卫王在信上具体说了什么。”</p>

叶真却并未回答，而是直接吩咐道：“你派人去郝家，就说为父想要见见郝家家主。”</p>

叶楷闻言，面色一肃，心头倒也隐隐明白一些什么，旋即，也不再多说其他。</p>

叶真定了定心神，看向一旁恭候的仆人，吩咐道：“来人，去将小姐唤过来。”</p>

那仆人应了一声，然后去请叶暖过来。</p>

不大一会儿，就见叶暖从外间进入书房，向着那张漆木条案之后的叶真行了一礼，道：“女儿见过父亲，不知父亲何事相召于我？”</p>

叶真点了点头，道：“暖儿，为父就是过来和你说说海贸的事。”</p>

叶暖沉声说道：“如今海贸如火如荼，叶家商会辖下的商船，列队远航，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前往江南大营，父亲，你现在想要说什么？”</p>

叶真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浅浅笑意，说道：“暖儿，为父听说你与卫王的妾室顾若清关系不错？”</p>

叶暖玉颜上现出诧异之色，说道：“父亲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p>

叶真点了点头，说道：“暖儿，你年龄也不小了，以后可以多和那顾若清走动走动。”</p>

如果是将女儿嫁给卫王，两家联姻才最为保险。</p>

叶暖细秀如黛的柳眉之下，眸光莹莹如水，诧异了下，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去神京？”</p>

叶真凝眸看向自家女儿，说道：“江南这边儿最近不太平，你去神京躲躲，顺便多和顾若清联络联络。”</p>

他这次送女儿过去，以卫王之卓绝才智，应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p>

叶暖被自家父亲那眼神凝视的略有几许不自在，说道：“那我回去就收拾收拾。”</p>

待叶暖转身离去，叶真面色怔怔几许，喃喃道：“卫王如能成事，我叶家就可附随骥尾，翱翔九天。”</p>

叶家自崇平一朝开始，就此家道中落，尤其是在军方的边缘化，如果按照这般趋势发展下去，叶家要不了多久，就会如先前的贾家一样，逐渐没落为“中等”人家。</p>

但因为先前，叶真慧眼识珠，抱上了贾珩的大腿，以后就可至多保数十年富贵。</p>

如果贾珩更进一步，那么叶家甚至可更上一层楼。</p>

至于贾珩是否会事败，高仲平、李瓒两人的失败经历已经表明，贾珩已经彻底掌控汉室大权，可谓大局已定。</p>

……</p>

……</p>

金乌东升，玉兔西落，转眼之间就是三天时间过去。</p>

安南侯叶真这一日来到与郝家约定的环翠山庄，在郝家之人的引领下，健步如飞地进入装饰精美的厅堂。</p>

叶真容色微顿，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凝眸看向郝继儒，说道：“见过郝太傅。”</p>

郝继儒脸上现出慈祥和热切的笑意，说道：“叶侯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海涵。”</p>

叶真粗犷面容上现出爽朗的笑意，说道：“郝老先生客气了。”</p>

两人寒暄而毕，然后分宾主落座。</p>

郝继儒笑道：“叶侯如今在家赋闲，可还适应？”</p>

叶真道：“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本侯搏杀半生，也是时候该享几年清福了。”</p>

郝继儒点了点头，故作沉吟，说道：“叶侯，曾经在江南大营的旧部听说生活凄惨，不知可有此事？”</p>

叶真闻听此言，面容之上就故作黯然之色，感慨说道：“昔日袍泽，落得衣食窘迫的结局，我也颇为无奈。”</p>

郝继儒道：“不仅是昔日旧部，叶家如今也未有人掌握兵权，长此以往，叶家声势大不如前。”</p>

叶真闻听此言，眉头紧皱，佯装不懂，道：“未知郝太傅此言何意？”</p>

郝继儒整容敛色，慷慨陈词说道：“如今卫王当国秉政，挟天子以令诸侯，大肆清除异己，如今朝纲败坏，万马齐喑，朝野上下忠直之士敢怒而不敢言，叶侯身为大汉与国同休的武勋，难道不为之痛心疾首吗？”</p>

叶真面色变幻几许，眸光闪烁了下，问道：“郝太傅何出此言？”</p>

郝继儒沉声道：“叶侯，现在江南士人对卫王其人早就沸反盈天，只要忠臣义士团结起来，登高齐呼，共讨卫王，匡扶汉室，上下一心，犹有拨乱反正之势。”</p>

叶真眉头紧皱，说道：“郝太傅，卫王在京营手握重兵，江南之地更有亲信党羽执掌兵权，一旦打将起来，江南兵马势难与之相抗。”</p>

郝继儒道：“这就需要叶侯鼎力相助。”</p>

叶真默然片刻，叹了一口气，道：“郝太傅，还恕叶某有心无力，爱莫能助。”</p>

郝继儒凝眸看向叶真，低声道：“叶侯乃为当世豪杰。…”</p>

叶真低声道：“郝太傅，现在军中能够听我说话的将校也不多。”</p>

郝继儒道：“叶侯如今好说还挂着一个节度副使的虚衔，江南大营的一些兵将还是念旧的，况且此事事成之后，叶侯来日加官进爵，乃至名垂青史，都不在话下。”</p>

叶真闻听此言，不由陷入短暂的沉默。</p>

郝继儒见此，连忙趁热打铁，说道：“叶侯，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乱臣贼子篡夺社稷，看着奸王窃位，看着叶家以后自此沉沦？”</p>

叶真闻言，原本松垮垮的身子忽而做得笔直，虎目精芒四射，道：“郝太傅，还请至密室叙话。”</p>

郝继儒闻言，心头大喜，道：“叶侯，这边儿请。”</p>

有了叶真相助，他们在兵权之事上就多了一个依仗。</p>

……</p>

……</p>

江南，金陵，吴王宅</p>

江南之地的春雨，总是要比北方来的早一些，雨雾朦胧，灯火通明，而丝竹管弦之声自宅院中飘扬出来，歌舞之声大起，热烈喧闹。</p>

轩敞无比的厅堂中，可见一队队衣衫明丽的舞女，翩翩起舞，淡黄色披帛之下，两条藕臂肌肤雪白，炽耀人眸。</p>

吴王一袭“寿”字对襟长衫，头戴蓝色宝石冠帽，面皮白净，光洁柔滑的颌下蓄着短短胡须，风度翩翩。</p>

下方，左右两列的梨花木椅子之上，落座着一众过来议事的江南士绅以及皇亲国戚。</p>

在座之人，就有平原驸马詹飞以及其他几位皇亲国戚。</p>

吴王道：“诸位，卫王其人野心勃勃，想要篡夺我大汉社稷，如今磨刀霍霍，屠刀不定哪一天就对准了我等宗室国戚。”</p>

詹飞默然片刻，道：“王爷，卫王其人现在手握京营、边军等两方大权，我等想要有所作为，实属不易。”</p>

吴王面色傲然几许，说道：“未必不能，现在江南之地满是忠臣义士，只要我等登高一呼，势必云集响应。”</p>

詹飞担忧不胜道：“可卫王在江南江北大营有亲信党羽，执掌兵马，江南一旦乱起，几如雷霆万钧压来，我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p>

吴王默然片刻，道：“江南江北大营，有一些兵将也是江南之人，不一定对卫王多忠心，晓之以大义，彼等未必不能反正。”</p>

詹飞显然并没有这般乐观，道：“王爷，如无得力军将操持此事，此事成事效率更低。”</p>

吴王默然片刻，眸光深深，低声说道：“这一点儿，你勿忧，叶家已经答应配合行事。”</p>

詹飞眉头皱了皱，朗声道：“王爷，此事可靠吗？”</p>

“不过，叶家家主想要见本王一面。”吴王那张白净、儒雅的面容上，不由现出一抹笃定之色。</p>

詹飞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如是这般，那么就是八九不离十了。”</p>

吴王闻听此言，眸光深深，同样点了点头。</p>

就在这时，廊檐外间一个仆人进来，晶莹眸光闪烁了下，禀告道：“王爷，郝家的大公子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