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850【丧钟为谁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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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p>

永安殿内殿，两名女官颤抖的声音撕碎了拂晓前的死寂。</p>

“何事如此惊慌？”</p>

片刻过后，屏风后面传来宁皇后不悦的嗓音。</p>

两名女官跪在地上，面色惨白地说道：“陛下，陛下他……”</p>

“陛下怎么了？”</p>

宁皇后身着中衣，鬓发略微散乱，绕过屏风而来。</p>

女官凄惶道：“刚刚景仁宫传来急报，陛下被贼人所害，娘娘请速去！”</p>

“你说什么？！”</p>

宁皇后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瞳孔骤然失神，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倒下。</p>

“娘娘！”</p>

两名忠心耿耿的女官这个时候顾不得上下尊卑，同时爬起来险之又险地扶住宁皇后发抖的身躯，其中一人带着哭腔说道：“娘娘，不能迟疑了，这个时候一定要带着郡王殿下赶过去！”</p>

听到郡王二字，因为骤闻噩耗而魂飞魄散的宁皇后终于清醒了几分，她惶然道：“对，快去将郡王带过来！”</p>

一名女官立刻跑去偏殿，片刻后抱着睡眼惺忪的延宁郡王李道明跑了过来。</p>

看着年仅五岁的儿子，艰难穿好衣服的宁皇后悲从中来，却又强行忍住，一双眸子泛着凄苦又决然的光，咬牙道：“叫上所有宫女，随本宫去景仁宫！”</p>

“母后——”</p>

陡然被闹醒的李道明似乎很不满。</p>

“闭嘴！”</p>

宁皇后满面寒霜，陡然散发出来的狠厉之气震得年幼的皇子不敢再开口。</p>

她死死牵着李道明的手，走出几步又停下，对那名最信任的女官说道：“你去元福门那里等着，只要宫禁一开，立刻去找薛相和许相，请他们入宫主持大局。还有，请两位宰执顾念天子之信重。”</p>

女官深知这番话的重要，当即跪下磕头道：“请娘娘放心，奴婢定不负所托！”</p>

宁皇后深吸一口气，随即牵着李道明，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中，冒着渐渐平息却仍然零星的雨点径直赶赴景仁宫。</p>

及至宫外，这里已经被禁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p>

一名校尉出现在皇后这群人身前。</p>

“你要阻拦本宫？”</p>

宁皇后抬高语调，瞬间吸引绝大部分禁卫的注意。</p>

名叫齐洛川的校尉心中一紧，连忙恭敬行礼道：“末将岂敢，请娘娘入宫。”</p>

宁皇后不再多言，带着李道明走进天子寝宫。</p>

入内之前，她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这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刻。</p>

母子二人走进外殿，一眼便看见墙边有很多宫女的尸体，李道明吓得六神无主，宁皇后却没有去遮住他的眼睛，继续向前进入内殿。</p>

还未入内，沉痛的哭声便传入耳中。</p>

宁皇后的心仿佛被人剜了一刀，只见天子躺在龙床上，就像只是在熟睡一般，然而天子的生母柳太后伏于榻边，此刻已经哭得肝肠寸断。</p>

宁皇后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天子，珠泪犹如断线一般滚落，短短数步的距离，于她而言就像无法跨越的天堑。</p>

“陛下……”</p>

其音哀绝，似杜鹃啼血。</p>

李道明虽然才五岁，但也渐渐知事，怎会不知发生了何事？</p>

“父皇……”</p>

他不禁哇哇大哭起来。</p>

宁皇后牵着他的手跪在床边，从始至终没有分开。</p>

“妹妹，切莫哭狠了伤了元气，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稳住大局。”</p>

一道略显伤感的嗓音在宁皇后旁边响起，她抬头望去，便见许太后正在安抚柳太后。</p>

“究竟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哀家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p>

柳太后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许太后的话，语调极其凄厉。</p>

许太后便道：“据那个奴才禀报，他带着人循例巡查，发现皇帝寝宫外殿的十余名宫女遭到毒手，然后入内殿发现皇帝遭人所害，内殿亦有四名宫女的尸体。方才哀家已经命人封锁宫禁，着禁军主帅沈玉来于各处布防，不许任何人擅动，他应该马上就会来复命。另外，初步排查之后，皇帝身边只有一名叫做金巧兰的女官消失不见，她应该就是谋害皇帝的凶手。”</p>

听到这番话，宁皇后心中一紧，握着李道明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让年仅五岁的皇子哭得更加凶狠。</p>

“皇后。”</p>

许太后转身看着年轻的皇后。</p>

宁皇后止住哭声，起身行礼道：“母后。”</p>

许太后看了一眼嚎啕大哭的李道明，等他稍稍平息之后，神情凝重地说道：“皇帝于寝宫遇害，此乃亘古未闻之恶事，还望你莫要太过悲痛，毕竟你是延宁郡王的母亲，将来还要靠你扶保新君。”</p>

“一切听凭母后安排。”</p>

宁皇后低下头，无比哀痛地说道。</p>

就在方才起身的那一刻，她已经发现此刻内殿站着的人都有些陌生，且不说领命出京公干的苑玉吉，就连陈鸿、许峰、曹炎等天子的亲信都不见踪影，要知道这些人执掌内侍省各项权柄，平时都会想方设法往天子身边凑近，此刻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一个都没有来，相反是一些平时不怎么受重用的面孔出现在内殿。</p>

但她什么都没有问。</p>

许太后似有所觉，冷静地说道：“今夜不止皇帝遇刺，宫里同样不安生，一些人也被刺客所害，为了保护宫闱，哀家临时提拔了一些值得信任的内监，不知皇后可有异议？”</p>

宁皇后道：“母后如此安排甚为妥当。” 许太后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轻视，又看了一眼受到极大刺激的柳太后，叹道：“妹妹，哀家让人送你回宫歇息一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