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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大人还请平身。”许太后的视线扫过三位国公,注意到厉天润腰畔的长刀,眼角猛地一跳,随即强行压制心中翻涌的思绪。</p>
众人起身之后,太医院的三位名医走上前,向他们陈述天子遇害的具体情况。</p>
当确认天子是被几名宫女合力勒死,许佐脸上的煞气几乎无法掩盖。</p>
这是何等丧心病狂的事情?</p>
如此行径,几乎是将大齐的脸面和满朝文武的尊严踩在地上蹂躏。</p>
先前他们只知宫女深夜行刺,并不清楚这等细节。</p>
如果不将幕后真凶找出来挫骨扬灰,所有人都会被大齐子民戳一辈子脊梁骨。</p>
薛南亭克制着心中的愤怒,沉声道:“陛下的死因不可外泄,只说是宫女持刃行刺。”</p>
许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欣慰,颔首道:“薛相所言极是,哀家已经严令任何人不得私下谣传,发现皇帝遇刺的人皆已被控制,宫禁短时间内不会取消,直到一切风波平息。”</p>
薛南亭虽然知道许太后有趁机掌握后宫大权的意图,但眼下当以大局为重,所以他没有出言反对。</p>
宁皇后见状悄悄握紧李道明的手,心中泛起一片悲哀。</p>
短暂的沉默过后,殿内忽地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奉国中尉,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p>
正是陆沉。</p>
他漠然地注视着角落里一名男子,眼中杀气隐隐。</p>
其实几位重臣在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看见李宗简,问题在于他们毕竟是大齐的臣子,总得先向遇害的天子表达哀悼之情。</p>
李宗简一窒,看着陆沉冷厉如刀的目光,下意识地紧张起来。</p>
许太后转头望着陆沉,沉声道:“奉国中尉既是哀家的儿子,又是大行皇帝的亲弟弟,他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p>
陆沉迎着这位太后娘娘不善的眼神,毫不迟疑地说道:“太后,大行皇帝又非没有子嗣,就算要摔盆捧丧也轮不到他李宗简。”</p>
“你——”</p>
许太后极为不悦。</p>
陆沉正色道:“大行皇帝离奇遇刺,至今真凶尚未抓到,奉国中尉身为大行皇帝唯一的弟弟,自然也会被世人怀疑。退一万步说,大行皇帝宾天不到两个时辰,奉国中尉就出现在天子寝宫,难道太后就不怕天下人非议?”</p>
许太后登时语塞。</p>
古往今来,在这种皇权更替的关键时刻,任何一个细微的差错都有可能导致结果离题万里。</p>
许太后今日重掌后宫大权,柳太后明显不擅权争,宁皇后又差了辈分,再加上沈玉来虽然忠诚却没有表露出足够坚决的态度,李宗简才能顺利进入皇宫。</p>
“朝廷自有规矩法度,后宫亦不能例外,太后若不想世人妄议天家清誉,理应让奉国中尉谨守本分。越是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刻,越不能让局势进一步混乱。臣受大齐两代天子信重,不敢不为社稷安危谋算,还望太后恕罪。”</p>
陆沉有理有据地说完,随即看向那四位执掌朝廷大权的文臣。</p>
许佐当先说道:“禀太后,臣赞同秦国公所言,而且臣认为奉国中尉理当主动自囚于府,这样方为顾全大局之举。”</p>
薛南亭看了一眼那几位贵妇人,随即点头道:“秦国公和许相言之有理,还请太后命奉国中尉即刻出宫。”</p>
萧望之和厉天润齐声道:“请太后降旨!”</p>
李适之和胡景文虽然落后一步,但也正色道:“请太后降旨!”</p>
许太后看着这些共同进退的重臣,虽然她现在至少已经掌控景仁宫内外,看似大权在握,但她猛然感觉到一阵晕眩,心里极其发虚。</p>
尤其是连李适之都开口附和,这让她难免有些慌乱。</p>
纵然她是太后之尊,也不可能忽视这八人联合起来的力量。</p>
“此事是哀家思虑不周。”</p>
一阵沉默之后,许太后略显尴尬地说道:“宗简,你回去罢。”</p>
李宗简方才很清晰地感受到这些重臣尤其是陆沉身上的杀气,不由自主地有些腿软,虽然他真的很想继续留在宫中,留在母后的身边,近距离看着那张龙椅,但也知道此刻若是敢胡来,说不定会被厉天润一刀砍死,因此畏缩地说道:“儿臣遵旨。”</p>
薛南亭心中暗叹一声,转头对沈玉来说道:“沈侯,请你调派一队军士护送奉国中尉回府。”</p>
望着左相深邃的目光,沈玉来如何不明白保护和监视互为一体,这句话显然是要他以保护的名义看住李宗简。</p>
他并不觉得这很为难,反而心中一松,因为终于有人帮他扛起如斯重担。</p>
不对……</p>
他看了一眼渊渟岳峙的陆沉,这位年轻的国公才是那个真正决断的人啊。</p>
沈玉来心中感叹不已,亲自陪着李宗简出去。</p>
经过这么一闹腾,许太后的脸色显然有些难看,不复之前的镇定。</p>
而站在侧后方的宁皇后依旧握着皇子李道明的手,力道却已经卸去大半,心里似乎宽松不少。</p>
宁皇后不动声色地朝那边看去,恰好撞上陆沉望过来的眼神。</p>
不知为何,宁皇后隐约有一种感觉,自己的心思已经被这位年轻的国公看穿。</p>
但是她没有丝毫慌乱,相反悄然生出一抹希冀。</p>
仿若遮天蔽日的乌云之中,有一丝亮光出现。</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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