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854【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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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义愤填膺的大臣不是旁人，正是大齐朝廷的财神爷，户部尚书景庆山。</p>

在他之后，大量朝臣纷纷表态，哪怕是那些讲究官员仪态的文臣，此刻也都怒火中烧。</p>

上面坐着的三位贵人何时经历过这种场面，尤其是年仅五岁的李道明，很明显受到了惊吓，若非宁皇后在旁边相伴，他肯定坐不稳当。</p>

最后还是许佐看不下去，出声制止了殿内的骚动。</p>

许太后的嗓音适时响起，她简略说了李宗本的死因，按照薛南亭的建议，把宫女勒死改成持刃行刺，其他细节未做改动。</p>

当听到那个名叫金巧兰的女官至今还没有抓到，景庆山肃然道：“启奏太后，臣认为此案非同小可，区区几名宫女断然不敢行谋逆之举，她们一定是受人指使。”</p>

许太后沉吟道：“景尚书莫非有怀疑的人选？”</p>

“臣想要说一说大行皇帝遇刺之前发生的事情，还请太后允准。”</p>

“景尚书直言便是。”</p>

听到许太后这个回答，景庆山转过头，凌厉的目光直指陆沉，冷声道：“秦国公，下官斗胆问一句，大行皇帝遇刺是否与你有关？”</p>

群臣哗然。</p>

这一次连许佐都无法平息。</p>

薛南亭不禁皱眉道：“景尚书，你身为朝堂重臣岂可胡言乱语？你若有真凭实据，可以当众公布，不可含沙射影似是而非。在这种极为紧要的问题上，绝对不能信口开河！”</p>

景庆山告罪道：“左相息怒，下官并非无端污蔑，只因心里有太多疑惑，不得不当面请教秦国公。”</p>

众目睽睽之下，陆沉淡淡地问道：“景尚书想知道什么？”</p>

景庆山稍稍平息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当初国公回京不久，大行皇帝于宫中设宴款待，不知可有此事？”</p>

“有。”</p>

“宴席结束之后，大行皇帝欲重新启用韩忠杰，然而国公态度坚决，始终不肯让步，敢问国公可有此事？”</p>

“有。”</p>

陆沉镇定地应下，随后问道：“我记得当时景尚书并不在场，不知你为何会知道得这么详细？”</p>

面对群臣瞬间汇聚过来的目光，景庆山面露悲痛地说道：“大行皇帝此前曾在召见臣的时候说过此事，莫非国公觉得这很奇怪？”</p>

“不奇怪，随口一问罢了。”</p>

陆沉不急不缓，继而道：“你还想知道什么，不如一口气全说出来。”</p>

“好。”</p>

景庆山今日显然豁出去，根本不担心这是否会彻底得罪陆沉，抬高语调道：“国公手握边军权柄，二十多岁便已步入权臣之列。这并非下官肆意污蔑，当日大行皇帝就是否救援代国一事召集群臣商议，国公旁若无人训斥临江侯，视朝堂规矩如无物，最后更是拂袖而去，公然藐视朝堂，古来权臣莫不如是。”</p>

陆沉可以感觉到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但他只是微微皱眉，没有迫不及待地驳斥对方。</p>

景庆山继续说道：“无论中枢还是边疆，都要形成均衡之势，这是大齐祖制，就是为了防止出现权奸之祸。原兵部尚书丁会赴任定州刺史，刚到定州便遭遇刺杀，足以证明定州对朝廷缺乏最基本的敬畏之心。当时下官便怀疑这是国公所为，然而大行皇帝仍然选择相信你，毕竟你这些年为大齐立下很多功劳，谁都要夸一声国之柱石。”</p>

说到这里，他面上浮现愤恨之色，咬牙道：“倘若大行皇帝不那么信任你，又何至于今日之乱！”</p>

其实这也是一部分朝臣心里最真实的想法。</p>

放眼朝野上下，有能力做出弑君大案的人委实不多，有动机这么做的人更少，毕竟天子在位这两年来，既未凌虐百姓，又没苛待官员，甚至都很少杖责宫人。</p>

只有陆沉因为权柄太重，已经让天子难以接受，君臣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甚至到了公之于众的地步。</p>

换句话说，陆沉弑君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即便这里面还存在大量的不确定性，比如陆沉如何能够将手伸进宫闱，驱使那么多人为他效死。</p>

人在极端愤怒之下，很难保持清醒的理智，这就是景庆山和一部分朝臣此刻的状态。</p>

当然，光靠这些推测不可能给一个实权国公定罪，景庆山看起来更像是发泄心中的怒意。</p>

许太后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她依旧高高在上地坐着，并未顺势插话。</p>

而宁皇后此刻的心情极其复杂。</p>

因为先前陆沉在后宫两次关键表态的缘故，她对这位年轻臣子十分感激，否则若是让李宗简继续留在后宫，亦或是让许太后日夜带着李道明，她知道自己一定无法扭转局势，必然会辜负和天子的夫妻情义。</p>

当她听到景庆山一连串的质疑，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手，定神看向依旧渊渟岳峙的陆沉，希望他能够将景庆山驳倒。</p>

陆沉在这个当口自然没有再去关注宁皇后，他先前做的那些事不单单是为将来考虑，更不是突然同情心爆发可怜孤儿寡母，而是必须要在定北军和飞羽军到来之前，延缓迟滞许太后和李适之的谋划。</p>

他环视神情复杂的朝臣们，冷静地说道：“景尚书之意，因为我和大行皇帝存在一些矛盾，所以我就要先让人杀死丁会，再做出弑君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p>

景庆山直言道：“无论如何，伱身上总有嫌疑！”</p>

“那好，我也问你几個问题。”</p>

陆沉目光微冷，高声道：“依照你的污蔑，本公显然早就怀有不臣之心，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否则本公如何能指使大行皇帝的贴身宫女，是也不是？”</p>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逻辑推断。</p>

刺驾弑君可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没有提前几年密谋筹备，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p>

景庆山当然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点头道：“是。”陆沉冷笑一声，漠然道：“照你这么说，我为何要回京？”</p>

殿内一片死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