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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剑,似乎和如今的他的意志,融为一体。</p>
——他只有一个目的,劈开前方的妖魔源头,而他的剑之道,同样只有一个作用,斩断眼前的一切。</p>
两股力量合二为一之时。</p>
轰!</p>
好似有什么桎梏被打碎了一样!</p>
南柯的头顶之上,光华汇聚而上,化作一枚人头大小的水晶一般的果实。</p>
果实内部,一柄黄金之剑的形状,若隐若现!</p>
一股斩断一切的恐怖剑意,无穷无尽,惊天动地!</p>
——道果!</p>
剑之道果!</p>
那一刻,南柯好似领悟了什么那样。</p>
举起大剑,一劈而下!</p>
但这一次,再也没有那恢宏恐怖的可怕剑光。</p>
甚至所有的光焰那一刻尽数消散。</p>
平平无奇的一剑,同任何剑道初学者没有任何区别,从天斩下!</p>
然而,这一次,那“太上老君”的脸上,却露出无与伦比的惊骇之色!</p>
“给本将……开!!!”</p>
伴随着恐怖的怒吼之声,一剑斩落!</p>
那一刻,无穷无尽的恐怖黑暗,连同着那“太上老君”,齐齐一分为二!</p>
他伸出手,好似想要抓住什么那样。</p>
但最后,什么也没抓住,在这一剑之下,灰飞烟灭,一丝不存!</p>
那一刻,随着妖魔源头的覆灭,整个万妖窟的黑暗,尽数消散殆尽!</p>
黑暗散尽!</p>
阳光普照!</p>
而在那璀璨的金光前方,一道巍峨、宏伟的身影,撑着大剑,一步一步走回来。</p>
那苍白的脸上,充满了快活,好似夙愿达成那般。</p>
同样也是在那一刻,无数将士,喜极而泣,呼唤南柯之名!</p>
“将军!将军!将军!”</p>
声浪震天!</p>
冲霄而起!</p>
“老师!老师!您成功了!”</p>
周舟冲到南柯的身上,搀扶着那浑身伤痕的身躯,激动得不能自已。</p>
在他的搀扶之下,南柯将剑高高举起,好似呢喃,又好似宣告那般。</p>
“——至此,天下……无魔。”</p>
余琛也不自觉笑了。</p>
一个男人,拼死斗争了二十年,十年磨砺,十年征战,从世界的极南杀到极北。</p>
终于在这一刻,将整个天地的所有妖魔,尽数镇杀!</p>
但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文齐天,脸上却没有任何笑容。</p>
反而长长叹了一口气。</p>
抬头,望向天穹。</p>
同一时间,不知名处,一座道观。</p>
小雨淅淅沥沥,打在青石之上。</p>
屋檐下,一个穿着道袍的六十来岁的老年道人,头发散乱,胡须老长,不修边幅,正坐在屋檐前,面对一大桌的大鱼大肉,却只是机械性地将美味佳肴夹入嘴里,食之无味地咀嚼。</p>
不多时,又有美艳舞女从长廊的另一头走来,身着轻纱罗裙,舞姿优美动人。还有乐师鼓瑟吹笙,悦耳动听。</p>
奏乐起舞之间,还有恭敬的侍者送上一坛陈酿,酒封一起,扑鼻的酒香味儿瞬间涌出来,环绕在沙沙烟雨之间。</p>
美酒在侧,美人起舞,美味佳肴……这无尽的享受将老年道人环绕。</p>
可他却好似意兴阑珊一般,两眼睁着发神。</p>
好似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p>
只是望着那雨中的水池,一动不动。</p>
终于,在某一刻。</p>
那池塘里,一缕幽光闪烁,氤氲而起。</p>
刹那之间,原本好似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的道人,一蹦三尺高!</p>
直接从那饭桌上踩过,冲进雨里,来到池塘旁。</p>
两只手一共十二根手指,撑在长满了青苔的池壁上,迫不及待望向那池塘里。</p>
池塘当中,没有任何池水,只有无穷无尽的好似萤火虫那般的光点,粗略一扫,竟整整十万枚,不多不少。</p>
而其中一枚,绽放出远超其余光点的光芒。</p>
“啊……来了……来了……终于来了……”</p>
老道人浑身上下,瞬间激动地颤抖起来,那意兴阑珊的脸上,也充满了无比地期待!</p>
竟不顾一切,在雨中手舞足蹈起来!</p>
“成熟了……终于成熟了……这是……三千六百七十二号……你可是最让我期待的啊……”</p>
他哈哈大笑,好似等到了丰盛收获的农夫那样。</p>
珍而重之地将那枚发光的光点,轻轻捧起来。</p>
伸出手指,轻轻一点。</p>
刹那之间,光芒大放。</p>
那光点被放大,其中能看到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瘦骨嶙峋的男人,正双目紧闭,露出欢快的神色。</p>
与此同时,那光点之中,一幅幅画面,投影到在虚空中来。</p>
其中竟正是南柯领导的镇妖军,一路横推,从南至北,征伐万妖窟的景象。</p>
而那南柯百折不挠,一次又一次倒下,一次又一次爬起来,在无尽的痛苦与伤害当中涅槃重生后,终于成功将那阎魔源头彻底斩杀的景象。</p>
也映入道人的眼帘。</p>
“真美……真美啊……”</p>
他轻轻呢喃,看向那“太上老君”,却突然又皱起眉头:“不过,为何……这每个反派都是这个老头的模样?”</p>
顿了顿,老道人一挥手:“罢了罢了,大人们的想法,哪儿是我们能够揣摩的?”</p>
“还是享受美味吧……用心去享受……”</p>
一边喃喃,他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将触碰那画面。</p>
道观中发生的一切,余琛等人自然并不知晓。</p>
此时此刻,万妖窟中,气氛热烈而欢乐。</p>
南柯终于施展了夙愿,无数将士也终于施展了夙愿。</p>
万妖窟被净化,无数妖魔的源头被毁灭。</p>
空气好似蜜糖一般香甜,气氛兴高采烈。</p>
余琛也笑了。</p>
但文齐天的一声叹息,让余琛回过神来。</p>
他转过头,看向这位继承了平天王道果的书院天骄,眉头一皱:“文兄,为何叹息?”</p>
文齐天看着前方其乐融融的景象,又看了看余琛,良久才叹息一声:“阁下,这世间有诸多美好事物,如那精美的瓷器一般,见之便使人心旷神怡。可它破碎之时,不免让人遗憾,因此叹息。”</p>
余琛一愣:“什么……意思?”</p>
“阁下还记得刚来到这一方世界我说过的话吗?”</p>
文齐天垂下眼帘,开口道:“我说,我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大道和因果。”</p>
听到这儿,余琛的眉头也垂下来,若有所思:“是有这事儿,而且除此以外,这一方天地还有诸多异常之处。”</p>
——倘若这是九景洲,那兜率宫的金银二祖怎么可能让这些“韭菜”成长到道果之境?但倘若不是,那妖魔的源头又怎么会以“太上老君”的模样出现?还有那孽龙原和无数孽龙,一开始压根儿就不存在,就是突然之间,凭空出现。</p>
这些都是难以解释的疑问。</p>
“不止如此”</p>
文齐天看向那欢呼雀跃当中的南柯,摇头道:“这位南柯大将军身上,也充满诡异。</p>
临阵突破这种事,并非没有,但临阵从合道突破道果,也太过匪夷所思了。</p>
而且他先前同那妖魔源头的战斗中,阁下你也应当看出来了吧——那阎魔源头一次次的可怕攻击,早应该已让他的魂飞魄散,烟消云散了去。</p>
但结果呢?他违背常理地一次又一次站起来,最后甚至突破道果之境,一剑便将那妖魔的源头劈死了。</p>
阁下,这一切荒唐甚至荒谬的事,阁下当真觉得正常吗?”</p>
经他这么一说,余琛也是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但即便你如此说,这些事儿却也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我们的眼前。可这些事儿,却完全与现实相悖,难以解释……”</p>
沉思之间,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那样,脑袋里突然嗡得一声!</p>
猛然抬起头,惊骇地望着文齐天。</p>
“——除非……这一切,并非真实?”</p>
“或许答案早已在眼前了。”文齐天怜悯地看向正在同将士们欢呼的南柯,开口问道:“阁下,你还记得这位天叱大将军的姓名吗?”</p>
“南……柯……”</p>
余琛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南柯……南柯……南柯一梦?”</p>
话音落下。</p>
前方那欢呼的人群当中,异变突起。</p>
只看那搀扶着南柯的周舟,突然之间,眼睛瞪得老圆。</p>
他转过头,看向南柯:“老……老师……”</p>
话未说完,他的脸色疯狂地灰败下去,他的的口鼻之间,流出鲜血。</p>
愣愣地低下头去。</p>
只看他的胸腹之间,一只手洞穿了胸膛,抓住了心脏,探出来。</p>
然后,轻轻一握。</p>
砰!</p>
轰然炸碎。</p>
然后,那只手不紧不慢地抽出去。</p>
周舟的身躯,也颓然无力地倒下去了。</p>
死不瞑目,双目圆睁。</p>
南柯怔住了。</p>
抬头看去。</p>
只看在周舟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p>
一身黑色的道袍,身影瘦削佝偻,五六十岁,须发皆白,散乱而邋遢,不修边幅。</p>
他垂着双手,右手上血红一片,六指之间,还沾染着血和肉沫。</p>
在那油腻黝黑的道袍上擦了擦,嫌弃地看了一眼倒下的周舟。</p>
然后,才眯起眼睛,看向南柯。</p>
后者望可一眼死去的周舟,又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老道人。</p>
他的眼中,茫然,痛苦,愤怒交织缠绕,好似无法理解。</p>
“老……老师?”</p>
嘴唇开阖,喃喃出声。</p>
“诶!”</p>
那老道人看着南柯错愕的模样,双眼眯成了一条线,慈眉善目地应了一声,</p>
“我的好徒儿!”</p>
他亲昵地拍了拍南柯的脸,将徒孙的血糊在那张错愕茫然的脸上。</p>
“——梦啊,该醒了。”</p>
(本章完)</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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