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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江南地区无洪灾，却有内涝。你组织人手再修几条泄洪河道，好将雨水快速排入湖泊运河。可先从苏州府着手。”</p>
“下官遵命。”</p>
“好好干，本王是念旧情的。你不负我，我不负伱。”</p>
黄文运瞬间泪奔，感动的哽咽。</p>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p>
待他哭完，李郁随意问道：</p>
“你也是做过一任知府的。本王目前一直忙于军务，未曾在民治上投入太多。各县的衙门空缺颇多，说的难听点，许多事还是靠着原来的那些旧人在维持着。”</p>
“所以你可有建议？”</p>
黄文运一愣，开始默默思索。</p>
“州县衙署职责，无非是3样。钱粮，刑狱，教化。王爷可将前两样交给士绅子弟。只需注意监察，定下行事规则，想必问题不大。”</p>
李郁没有当即表态，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p>
“只怕这些人还想着循清廷旧制，欲为十里诸侯。”</p>
……</p>
沉默了一会，李郁又问道：</p>
“科举和不纳粮，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p>
黄文运只能低头道：</p>
“王爷圣明。此两样在，士绅群体就在。此两样亡，士绅群体名存实亡。历朝历代帝王都清楚，不是皇权不想下乡，而是没法下乡。”</p>
李郁点点头，挥手示意：</p>
“你下去吧。”</p>
“是。”</p>
船队在此地稍歇，补充给养。黄文运下船筹备餐食。</p>
听到背后有人重重咳嗽了两下，他回头一看，连忙拱手：</p>
“胡大臣，下官拜~”</p>
“哎，不必不必。都曾是一府同僚，莫要生份。”</p>
俩人寒暄，追忆了一会往事。</p>
胡雪余打开了正题：</p>
“黄大人饱读诗书，可知这《宋史》有何特殊？”</p>
黄文运立刻就想起船舱内看到的那一幕。</p>
略一思索，就答道：</p>
“24史当中，《宋史》篇幅最多，字数最多。”</p>
“还有吗？”</p>
“元人修《宋史》时，社稷已不稳，故而仓促把所有能够搜罗到的宋廷史料、文人记录、民间野史都塞进去了，甚至未曾加以删减修改就宣布完结。”</p>
……</p>
胡雪余焕然大悟，明白了。</p>
原汁原味！</p>
感慨道：</p>
“还是黄大人治学严谨。老夫当初忙于实务，忽略了许多。不该，不该啊。”</p>
“胡大臣抬举下官了。24史烟波浩繁，下官所读不过一成，其余的都是道听途说罢了。”</p>
“待时机成熟，王爷有意设农田水利署，黄大人~”</p>
“下官明白，谢前辈提点。”</p>
一番并无实义，却有深意的谈话结束。</p>
船队继续西行，抵达太湖西山岛。</p>
李郁再次回到了他忠诚的西山，见到了两位快要生产的夫人。</p>
无非是一家用餐，和谐温馨罢了。</p>
饭桌上不谈公事，只聊轻松话题。</p>
当晚歇息在胡灵儿房中。</p>
负担如此沉重，自然不宜哒伐，只是聊些趣事以及岛上情况。</p>
西山岛，已经裁撤了很多冗员。</p>
如今还在岛上的，只有枪炮厂和缩水后的西山铁厂，以及一些小型配套工厂。</p>
……</p>
胡灵儿不方便，自然有人方便。</p>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她召来了3个贴身丫鬟。</p>
皆已梳妆净身，略施粉黛，可堪大用。</p>
“夫君~”</p>
李郁笑道：</p>
“左右两个是你的娘家陪嫁丫鬟，中间的这个是？”</p>
“妾身新收的丫鬟。知书达理，聪明伶俐，白璧无瑕。”</p>
“哦？”李郁说道，“抬起头来，叫什么？”</p>
“奴婢胡筝，徽州人氏，家父是读书人。”</p>
李郁上下打量了一番，指着她左边的那个说道：</p>
“就你吧。”</p>
“谢王爷，谢王妃。”</p>
被选中的丫鬟谢恩后，喜滋滋的小碎步去了隔壁。</p>
这就相当于科举上岸，金榜题名。</p>
李郁又聊了会财政方面的现状，之后就起身去了隔壁。</p>
过程没啥好讲的。</p>
无非是在他的拨弄下，命运的齿轮咔咔转动了。一个紧迫，一个充实，如此而已。</p>
……</p>
封建时代的富贵人家，主母不便，让侍女顶上的桥段，并不稀奇。</p>
属于一种优秀的传统糟粕！</p>
李郁也很淡定，只有在一旁伺候的丫鬟胡筝心里酸溜溜的，有些不淡定。</p>
主母当时让她站在中间，是存心了想抬举她。</p>
只不过主公不喜欢自己这一款。</p>
只能尴尬的做个旁观者，还得递上温热的白毛巾。</p>
……</p>
次日夜晚，</p>
李郁歇息在杨云娇房中，拒绝了同样的桥段，丫鬟们一阵幽怨。</p>
杨云娇莞尔一笑：</p>
“都下去吧。”</p>
“是。”</p>
丫鬟婆子们都离开了房间后，俩人的谈话就变得严肃了起来。</p>
“这段时间，内政部可有掣肘？”</p>
“王爷放心，资金和人员都是自成一体。如无王命，妾身不会让其他人染指。”</p>
“嗯，告诉你一件喜事，刘千在扬州府成功刺杀了钱峰，还说服了盐商首总江春彻底倒向我们。”</p>
杨云娇笑道：</p>
“恭喜王爷，江北有望了。”</p>
“你如实告诉我，内政部在扬州衙署可有安插人手？”</p>
“没有。”杨云娇回答的很干脆。</p>
“那就怪了。暗中帮忙的难道是扬州官府？”</p>
“啊？”</p>
一番解释，杨云娇也忍不住笑了。</p>
这种荒唐却真实的事，说出去有点匪夷所思，但却无比真实。</p>
李郁也感慨道：</p>
“今日我算是领教了官亻寮集团之团结，之胆大妄为。”</p>
杨云娇默不作声，只是把手放在肚子上。</p>
……</p>
过了好一会，李郁幽幽的来了一句：</p>
“看来我需要重新评判清廷和地方官吏集团之间的关系了，也许是我高估了清廷屠刀的锋利程度，也许是我低估了官寮集团的团结程度。”</p>
杨云娇轻轻说道：</p>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漕粮和淮盐两项盘根错节，涉及到太多人的切身利益。钱峰想把两项都挖了，那他就是所有人的公敌！夫君，此事或可为我们的前车之鉴。”</p>
李郁叹了一口气，难，难呀。</p>
当夜，他做了一个荒诞的梦：</p>
一群红缨帽僵尸排着整齐的队伍行军，路遇一处大河，桥面狭窄。</p>
路人见了纷纷退避。</p>
桥面上，</p>
一胖子笑道：吾姓孔!</p>
红缨帽们不为所动，把他推下河。</p>
一老者惊惧：吾姓爱新觉罗！</p>
红缨帽们依旧沉默，把爱新觉罗氏老者也推下河了。</p>
整个过程，行动整齐划一，目的明确。</p>
凡是拦在前面的一概推开。</p>
直到遇见了一座山，这群僵尸才悻悻停住脚步~</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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