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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河安拔掉软木塞,一股颇为刺激的酒精大蒜味扑面而来。</p>
瞬间,</p>
他脸色惨白,手臂哆嗦明显。</p>
秘书处侍卫依旧脸色平静,语调平和:</p>
“郑大人,您怎么了?这是陛下御赐的治伤神药,千金换不来的好东西。你快喝了,下官好回去复命呢。”</p>
……</p>
郑河安一咬牙,仰头喝光。</p>
还将白瓷瓶倒过来,以示“一滴不剩”。</p>
侍卫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笑了:</p>
“下官告辞,郑大人好生将养吧。6个时辰内不宜再服用其他药物。”</p>
说罢,</p>
在护卫的簇拥下悄然离开。</p>
留下了呆滞的郑河安在院子里傻站了许久。</p>
回到屋内,</p>
他和衣躺下,闭着双眼。</p>
起起伏伏的一生在脑子里不停的走马灯~</p>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p>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p>
“我没死?”郑河安一咕噜爬了起来,“陛下赐的不是毒酒?”</p>
走下榻,</p>
他感觉自己精力充沛,不适感似已无影无踪。</p>
又等了1个时辰,就连每日频繁的腹泻都不曾再出现。</p>
……</p>
郑河安仰面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p>
陡然间,</p>
他明白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居然把陛下想成了那等“狡兔死走狗烹”的帝王。</p>
次日清晨,</p>
李郁尚未起床,就听到丫鬟隔窗轻声禀报。</p>
“陛下,有位郑河安郑大人在外面负荆请罪~”</p>
侍寝的王后胡灵儿,轻声询问:</p>
“陛下~”</p>
“给寡人更衣吧。”</p>
李郁面色如常,换了一身棉袍,外披大氅。</p>
以青盐柳枝漱口,温水洗脸,又穿好靴子后才悠然去了前面。</p>
也不知“负荆请罪”是谁在背后出的主意,反正以郑河安一根筋的脑子很难想到这一层。</p>
君臣见面后,</p>
郑河安痛哭叩首。</p>
把自己的那点“阴私”心思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p>
李郁自然是伸手扶起温言抚慰,君臣和气,消除了之前可能存在的芥蒂。</p>
如此处置,是深思熟虑过的。</p>
第2军团内部的龃龉不能重罚,亦不能轻放。</p>
……</p>
送走了郑河安,外务大臣贾笑真求见。</p>
在早餐桌上边吃边汇报。</p>
贾笑真汇报的几件宣传工作只是幌子,主要是为了坦白,是他给郑河安出的主意。</p>
“郑大人深夜来访,臣就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请陛下恕罪。”</p>
“嗯。”李郁没有表态,直接岔开了话题,“如今吴国的各群体反响如何?”</p>
“普通百姓人人拥戴陛下。”</p>
“商人虽然被加了税可并无怨言,因为他们挣的比以前多,地位比以前高。”</p>
“士绅群体撕裂严重,一部分人投身工商业,一部分人闭门不出与外界隔绝。”</p>
“秀才以下功名的读书人群体颇有微词,尤其~”</p>
贾笑真停顿了一下,</p>
继续补充:</p>
“尤其是年龄偏大的读书人群体。”</p>
……</p>
李郁擦擦嘴,点头道:</p>
“可以理解。中止科举,这些人心有怨恨也很正常。不过,你的消息来源?”</p>
“外务部宣传署在各州县拥有800多名说书先生。按照规定,这些人每半个月需要上交一次当地民情简报。”</p>
“好,好。”</p>
见陛下认可,贾笑真又试探的问道:</p>
“臣有件事一直犹豫不决。说书先生们的薪酬,宣传署应该全额发放还是部分发放?”</p>
“嗯?”李郁一愣,问道,“现在是怎么执行的?”</p>
“宣传署每月补贴8钱银子。这些人在酒楼茶楼说书也有一份收入,算下来,应接近或略高于文吏。”</p>
“那他们凭什么给宣传署认真办事?”</p>
“臣认为是一份保障。有了这层半官方身份,酒楼茶楼掌柜的不敢欺负他们,市井泼皮也不敢欺负他们。”</p>
“既然如此,就定为成例。不可再加,否则天长日久,财政负担沉重。”</p>
……</p>
李郁在某些方面花钱极为大方,在某些方面又极为谨慎。</p>
总之,</p>
他竭力营造1個健康合理的财政制度。</p>
钱,很俗。</p>
但是又很实际。</p>
小到百姓居家过日子,大到帝国运转,都离不开这阿堵物~</p>
能把钱花到刀刃上,帝国就不会亡。</p>
即使是明末、宋末这样的烂局,</p>
假若崇祯、徽宗平时能够把边军的军饷和军功执行到位,不要让丘八们寒心死心。</p>
外仗即使打不赢,也能打的有来有往。</p>
实际上,</p>
哪怕平时不努力,关键时刻亡羊补牢也是有用的。</p>
但现实却是,亡了羊也不去补牢。</p>
大家都在等待羊群长出鹿角,顶住狼群~</p>
……</p>
若拿家族比例:</p>
就好比会存在婆媳矛盾,封建大家长和年轻后代的矛盾,兄弟矛盾,妯娌矛盾,夫妻龃龉,等等等,无法消除。</p>
其根本因素就是一个字——钱!</p>
试想一下,</p>
你那思想陈旧如古董、态度粗暴如军阀的亲爹先拍出一张卡,然后疯狂的教育你该怎么做人,怎么做事,要遵从三从四德。</p>
而你,在距离大城市300公里的郊区做了十几年的土木狗,一摸卡的厚度就知道里面有好几百万。</p>
此时定然平心静气,谦逊有礼貌的给爹斟酒:</p>
“爹,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好。会讲,你就多讲讲,我爱听。”</p>
而,</p>
一个家族和一个国的基本逻辑在本质上是没有差别的,只不过是同样的问题放大了亿万倍罢了。</p>
……</p>
总之,</p>
矛盾好似礁石,永远存在。</p>
金钱好似湖水,高高低低。</p>
但水位只要涨起来,就能淹没绝大部分礁石。</p>
不要急着解决矛盾,因为你解决掉一个旧矛盾,后面立马产生一个新矛盾。</p>
矛盾是永远解决不清的。</p>
等到人类不存在的那一天,矛盾自然会消失。</p>
所以,对待大船和礁石的正确处理方法,应当是爆破掉极少数主航道上的礁石,之后抬高水位将其余礁石淹没~</p>
……</p>
吴国的第一届文官考试,揭榜了。</p>
2000考生录取了400人。</p>
五比一,比例很可观。</p>
无数人翘首以待,在大红榜单上寻找自己的名字。</p>
“咦,中了,我中了。”一名来自湖北黄陂的中年秀才热泪盈眶,高举双臂。</p>
他是从清统区偷偷溜过来的。</p>
经历了白莲匪乱,官兵拉锯,小家早已残破。</p>
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了吴国在招贤纳士,而他考了9次乡试都未曾中举,瞬间就起了心思。</p>
变卖家产买了一条小船奇迹般的到了这苏州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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