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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漫山遍野的客勇出现在视野当中，</p>
李郁催马冲上一处小土包，</p>
勒马，举剑指向天空，</p>
高呼道：</p>
“近卫军团，全体止步，战前准备。”</p>
……</p>
士兵们齐刷刷止步，迅速倒掉燧发枪药池内的引火药，换上干燥引火药。</p>
许多人还顺手换了新火石。</p>
一块棱角分明、崭新的火石能够保证20余发的成功发火率。</p>
之后，就逐渐衰减~</p>
命令层层下达，</p>
以连为单位组成方阵，摆开阵型。</p>
少尉和旗手站在方阵最前面，鼓手在方阵右侧。</p>
李郁默默观察着士兵们阵型变换的过程，基本满意。</p>
速度很快，少有混乱。</p>
是精锐该有的表现~</p>
近卫军团士兵的昂贵军服、更高饷银没白花。</p>
军中戏言：</p>
第2军团是吴军的尖刀~</p>
近卫军团是吴军的刀尖~</p>
……</p>
悠长的进军牛角声响起，</p>
20个连级步兵方阵，开始大踏步前进。</p>
而近卫军团的炮兵此时却未卸车，而是继续加速前进。</p>
骡马在前面拉，炮兵在后面推。</p>
拼命的将火炮迂回到合适位置。</p>
近卫军团的出现，让广客双方都有点懵。</p>
此时，</p>
双方正准备进行最新一轮也是最后一轮的决战。</p>
都玩出了全民皆兵~</p>
李郁举起千里镜，扫视战场。</p>
见四邑广府男丁无边无际，至少8万，从青涩少年到白发老汉，从制式刀枪到锄头粪叉。</p>
背靠后方村寨列阵。</p>
……</p>
客勇一方，男女老幼齐上阵，规模也接近。</p>
以最前面的十几杆首领大旗为号，齐进齐退。</p>
锣响，即冲锋。</p>
颇有准军事化组织的味道。</p>
陡然间，</p>
李郁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不就是最好的“边境屯垦兵团”吗？</p>
热爱土地，特别团结。</p>
种田技能优秀，械斗技能满级。</p>
待帝国初定，</p>
将粤北客家人抽调百万人安置到伊犁河谷、湄公河平原、红河平原、吕宋平原，简直就是神作。</p>
边境得安宁，帝国得粮仓。</p>
广东，也得和平~</p>
什么土客矛盾，</p>
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资源。</p>
吃得饱，穿的暖，械什么斗，铲什么村？</p>
都是汉民，都是日子人，谁也不是吃饱了撑的。</p>
甚至，</p>
想的再遥远点，还可以资助部分客家人去太平洋彼岸的旧金山，志愿淘金团。</p>
假以时日，</p>
就完美的殖民支撑点、军事介入理由。</p>
……</p>
李郁深吸一口气，</p>
暂不仰望星空，先狠狠揍服眼前的这十几万人。</p>
“客家4首领何在？”</p>
“现在回归本阵，将寡人的方案告诉你们的族人。”</p>
望着首领的身影，</p>
客勇方阵一阵喧哗，数万人举起兵器欢呼，觉得撑腰的来了。</p>
李郁低声嘱咐：</p>
“派一队骑兵，要嗓门大的，过去将寡人的安置原则告诉广勇。”</p>
……</p>
“陛下有令，土客矛盾乃清廷背后挑动，本可消弭。天兵5万，实控广东，即日起禁止土客械斗。官府负责划分界限，降低粮价，开放海禁矿禁，给尔等活路。”</p>
“陛下有令，土客双方武装放下武器，就地解散，既往不咎。”</p>
“此香燃尽之时，大军将消灭一切持械暴民，不论土客。”</p>
骑兵在奔跑中，重复呐喊，</p>
确保两边所有人都听得见。</p>
然后，</p>
近卫军团配合展开了战场调动。</p>
150门火炮，一分为二，</p>
左翼对准广勇，右翼对准客勇。</p>
步兵方阵更是直接逼近至距离双方1里之内，原地待命。</p>
……</p>
广勇一方，</p>
文元德额头的汗珠子止不住的往往下淌~</p>
众团总爆发了激烈争论。</p>
“北佬不安好心，老子不服，跟他们干！”</p>
“你想让四邑族人全部灭种吗？”</p>
“扯淡，当年鞑子入关都没能杀绝四邑，他北佬凭什么？”</p>
“你猪脑子啊。对面的皇帝都来了，下场亲自劝架，你不给人家面子，人家恼羞成怒，干脆纵容客匪扫荡四邑。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客匪首领你会怎么办？”</p>
……</p>
众人心中一咯噔，</p>
对面那明黄的伞盖和大纛确实很刺眼。</p>
这套仪仗是李郁离开广州前令人连夜赶制的。</p>
主要为了抖威风，</p>
威仪，有时候比枪炮还好使。</p>
……</p>
广东团练大臣文元德听着老乡们肆无忌惮的讨论，内心好似惊涛骇浪。</p>
趁众人不注意，</p>
他带着亲信慢慢往边上挪，远离风暴旋涡。</p>
万一，</p>
哪个团总来一声：</p>
“砍下文老大人的首级，算我们四邑人纳投名状。”</p>
不可不防，</p>
文元德是正宗四邑开平人，老广最懂老广！</p>
……</p>
首先，</p>
老广是不服清廷的，从清初到清末都是。</p>
然后，</p>
在老广的心中，宗族一定是远远高于朝廷的，甭管是放牛娃皇帝还是野猪皮皇帝。</p>
有清一代，</p>
两广地区征粮收税的难度一直很大。</p>
“拖欠钱粮比例”，和清廷的军力成反比。</p>
杀得服，两广就交粮。</p>
杀不动，两广就抗粮。</p>
当年李侍尧还在两广总督任时，就有一句名言：</p>
“直隶百姓交粮，那是敬畏朝廷。两广刁民交粮，那是因为打不过下乡的官兵。”</p>
……</p>
文元德属于罕见老广，忠于清廷。</p>
他牵头搞团练，是忠君。</p>
四邑族人积极响应，是为了自治。</p>
所以，</p>
这段时间文元德和诸位团总合作愉快。</p>
但现在，</p>
形势风云突变。</p>
让团练死战给清廷陪葬？那是不可能的。</p>
除非，</p>
吴廷明确要铲老广的根子。</p>
那大家没办法，前面血战到底，后面组织出海逃亡，还是能留下血脉的。</p>
……</p>
新会团总陈瑞芬，奋力拨开周围人群，拎着刀四处张望。</p>
口中高呼：</p>
“文老大人去哪儿了？”</p>
“老文，你人呢？”</p>
“淦，文老狗跑了！”</p>
听闻主帅失踪，数万四邑百姓阵阵骚动。</p>
小十万人聚集，想从中寻个人出来也是挺难的。</p>
文元德此时扔了顶戴，扒了官袍。</p>
露出里面的粗布短打，上面居然还有4个补丁！</p>
心腹们目瞪口呆。</p>
心想，</p>
原来老爷是一颗清心，两手准备。</p>
不愧是礼部出来的~</p>
文元德拽下腰间玉佩捏在手掌心，手笼在袖管里，只管闷头猛走。</p>
……</p>
客勇那边更是炸了窝。</p>
一群首领瞪大眼珠子：</p>
“啥？要我们解散？以后广勇报复怎么办？”</p>
曾怀古出奇的平静，站在人群边缘观察不远处的广勇阵型。</p>
他的视力颇佳，</p>
看到对面也是一样阵阵骚动，想必也是被那位陛下的建议震撼了吧。</p>
自从他所在的丰塘村卷入械斗，村民死伤过半，好友战死。</p>
之后，</p>
就是不停转战粤西各地，输赢输赢，反复拉锯。</p>
饭吃一半，厮杀。</p>
睡觉刚躺下，又起来厮杀。</p>
刀，从不离手。</p>
睡觉也得枕在脑袋下面。</p>
这种噩梦般的生活过久了，竟然分不清如今是现实还是梦境了。</p>
不过，</p>
他倒是坚定了一个信念，谁也靠不住，只有刀把子靠得住。</p>
……</p>
中间空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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